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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見林旗失態的樣子。
戀愛這麼久,我也有生病受傷的時候,林旗只會第一時間安排頂尖的醫護。
但卻吝嗇付出他的陪伴。
我安慰自己他本性如此,所有東西都唾手可得,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但原來天之驕子也不是永遠高高在上,永遠漫不經心。
他也會像一個陷入愛河的普通男人一樣,疼惜地摟緊懷裏的女人,急不可耐地想要沖向醫院。
只不過不是我而已。
“阿旗,不要大驚小怪,我只是不小心吃了一口而已,一會兒就好了。”
女人的嬌嗔並未打消林旗的擔憂,“你忘了自己小時候因爲過敏進急救室了?我怎麼能不擔心?”
“那就罰她去外面跪着吧,這樣我心裏就舒坦多了。”
毫無邏輯的起承轉合,林旗抬眼,在我沾滿飯菜湯汁的圍裙上頓了下。
然後答應了沈茉的無理要求。
我被NPC拖出去,跪在太陽最烈的泳池旁邊。
從醒來到現在,我一直在廚房忙碌,此刻胃裏一陣陣灼痛。
就連日光也毫不憐惜地直射着面頰。
這些生理上的苦痛其實不算什麼,爸爸去世太早,柔弱多病的母親拉扯我和妹妹長大。
從小到大我吃過的苦,挨過的打不計其數。
我只是覺得心裏仿佛有一把火在燒,燒光和林旗之間所有的甜蜜瞬間,只剩滿腔恨意。
怪我太蠢,蠢到相信霸道總裁愛上灰姑娘這樣的小概率事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蠢到親手把自己置於現在這個境地。
這幾年努力撿起的尊嚴的體面,最終還是被殘忍地撕破。
不知道跪了多久,膝蓋已經麻木,沈茉推開陽台的門。
NPC們手腳麻利地爲她支起太陽傘,擺好躺椅,端上瓜果。
“白霜,”她輕輕咀嚼着我的名字,“你妹妹叫白雪?”
我猛地抬頭,“你什麼意思?”
“別緊張,”沈茉了然一笑,“這幾年我一直在北城支教,白雪是我很喜歡的學生。”
我攥緊拳頭,無法把眼前跋扈的女人和妹妹口中溫柔善良的支教老師對上。
“我和阿旗要訂婚了,日子定在三天後。”
我的苦笑中帶了三分嘲諷,仿佛早就猜到結局。
畢竟和林旗在一起的時候,他上一句是漫不經心的表白,下一句卻是嚴肅的警告。
“我挺喜歡你的,談戀愛可以,但絕不可能結婚。”
我的情緒被他高高帶起,然後摔得粉身碎骨。
可我還是選擇了答應。
怪只怪那個雨天裏,他不經意把手中的傘向我傾斜,或許只是他的教養和禮貌,但卻給了我被寵愛被保護的安全感。
這是我的人生裏從未有過的感受。
“阿旗是念舊的人,和你玩了這些年也算有些感情,但我,想你徹底消失。”
沈茉摘下了墨鏡,死死盯住我,眼底翻涌着恨意,似乎還夾雜着一絲嫉妒。
可我有什麼值得她嫉妒的呢?
從頭到尾,我得到的不過是幾分不真心的喜歡。
分文不值,甚至讓我覺得惡心。
“這個要求很簡單,我做得到,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
沈茉勾唇一笑,“窮山惡水出刁民,你們那邊的孩子素質太低下。”
“你妹妹被那些男生拍了很多不雅的照片,是我救了她。”
我身子一晃,幾乎要一頭栽倒在地,妹妹只說被同學欺負,從來沒提過是這種欺負。
“照片,可在我手裏哦。”
她盡在掌握的語氣徹底把我激怒,我踉蹌着站起,清脆的巴掌扇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