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的雷聲像滾石砸在大地上,沈煙景陷在昏沉的夢魘裏掙不脫。
眼皮重得像灌了鉛,身上壓着冰涼沉重的東西。
她感覺正被無形的力量撕扯,春光乍泄的一刻。
像巨蟒吐着信子纏繞全身。
想蜷起身子卻被死死按住,她想尖叫卻發不出聲。
口腔突然被溼熱堵住,帶着鐵鏽味的溼潤感一路漫到喉嚨。
沈煙景猛地睜開眼,驚恐地坐起身,窗外恰好劈下一道紫色閃電。
她嚇得瞬間縮回被窩,死死捂住頭。
若剛才敢側過臉,定會看見更駭人的景象。
床邊立着個高大黑影,昏暗裏看不清面容,唯有閃電劃破夜空的刹那,那張臉在慘白光線下一閃而過。
僅一秒,黑暗便重新吞噬了他,只剩男人嘴角曖昧的水漬,喉結低低滾動了一下,目光灼灼地鎖着床上瑟縮的身影。
沈煙景臉上、手背上、後背上全是冷汗,黏得像剛從水裏撈出來。
以前總盼着天黑躲回房間樂得清靜,此刻卻死死盯着被子縫隙,像信徒盼着神跡般等太陽升起。
太可怕了……
她牙齒打顫,把自己裹成蠶蛹,跟鬼壓床一樣……
念頭剛冒出來又猛地掐斷,指甲深深掐進被子。
不!
窗外又一道閃電劈下,她緊緊閉上眼睛,死死咬住牙關。
直到後半夜,沈煙景的眼皮才終於撐不住沉沉合上。
可剛入夢鄉,那熟悉的感覺又纏了上來。
背後的力道將她緊擁,急促呼吸灼着頸窩,低語如毒蛇嘶鳴。
她拼命聽清,夢裏的聲響古怪又雜亂。
有隱忍的克制,有壓抑的歡喜,有難掩的輕嘆。
一縷難言的味道猛地飄入鼻尖。
沈煙景猛地彈坐起來,陽光刺得眼生疼,手裏抓着兔子玩偶。
她虛脫般鬆氣,擦去額角冷汗,指尖卻冰涼無比。
身上陌生的汗味刺得她皺眉,抓過浴袍就沖進浴室開了熱水。
沈煙景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發呆,前晚硬撐着看完那部恐怖片,或許就是這樣她才總做那些可怕的噩夢。
她甩甩頭開解好自己,從書包裏抽課本時,一封信“啪嗒”掉在地上。
“漬——”
她皺着眉想扔垃圾桶,手指卻鬼使神差地拆開了。
裏面沒有情話,沒有髒話,更不是變態的擾,只有密密麻麻的懺悔字句。
“有病吧…”
沈煙景看得毫無頭緒,這些沒頭沒腦的道歉像是對空氣說話,她翻來覆去看了三遍,也想不出是哪個“神人”的手筆。
手機突然“叮咚”一聲,沈煙景點開就看見條曖昧信息。
“小景,下周一早餐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她盯着發信人的陌生頭像皺眉。
腦海裏搜了半天,也想不起這個沒備注的男生叫什麼。
好像是之前學習小組的?
可她早就被調到別的組了。
“哦!…”她恍然大悟,前幾周課桌上那些莫名其妙的早餐,原來都是這人送的。
沈煙景盯着屏幕冷笑,她又不是窮到吃不起飯,那些冷掉的三明治早就被她扔進垃圾桶了。
‘以後別送了,我們只是同學,別搞曖昧。’發送後,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本來去學校就夠煩的,哪有心思搞對象。
教室裏那些嚼舌的,回來還要被秦容PUA,手機上追妻似的擾,現在又來個玩擦邊曖昧的…
她對着空氣翻了個白眼,心裏把這些人罵了個遍。
一堆賤人。
把那堆賤人在心裏鞭策了一個遍後,握着筆在練習本上繼續刷題。
周末本該是放鬆的子,她也想出去透透氣,卻被秦容扣下了。
“你哥哥馬上回來,在家好好待着,晚上吃團圓飯。”
團圓飯?
沈煙景在心裏冷笑,是你們一家三口的團圓飯吧!
真是煩死了!
傍晚,秦容系着圍裙在廚房忙了一下午,餐桌上擺滿了菜。
沈煙景和她坐在一邊等了許久,直到厲董事長的電話打來“加班,你們先吃”,秦容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她又讓管家給厲承洲打電話,聲音甜得發膩。
“菜都好了,要不要再燒幾道你愛吃的?”
電話那頭只傳來句輕飄飄的“今晚不回”,秦容的笑容瞬間消失,對着忙音說了句“注意身體”,便沉着臉往樓上走,連個眼神都沒給獨自坐在餐廳的沈煙景。
沈煙景夾了口已經涼透的糖醋排骨,沒什麼滋味地嚼着。
經常這樣,她早就習慣了。
沈煙景回到房門口,腳邊就蹭過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厲承洲那只貓不知從哪鑽出來,用頭蹭她。
“滾。”
她冷着臉避開,“砰”地關上房門。
不是她對小動物冷血,要是這金貴的貓出點什麼事,她在厲家怕是又要被問罪。
回房後點開遊戲玩了兩把,又給閨蜜柏西棠打視頻電話。
她也不是真的被孤立到沒朋友,柏西棠就是她的光。
別看柏西棠長得漂亮溫柔,罵起人來戰鬥力可一點不弱。
兩人對着屏幕把那些賤人罵了個痛快,從學校的長舌婦到家裏的糟心事,足足罵了兩個小時才掛電話。
沈煙景癱在床上,感覺心裏那股鬱氣終於散了些。
又用手機搜了“爲什麼變態喜歡偷內衣內褲”,結果跳出來的詞條讓她嘴角抽搐。
“喜歡套頭上”“用這些煮水喝”…
她翻了個白眼退出頁面,又刷了幾個治愈系小視頻,才勉強壓下那股惡心感,很快沉沉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時又發現睡衣皺巴巴的,像被柔過似的。
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多動症。
衣櫃裏的衣服都是秦容買的,這些帶着蕾絲邊的性感睡衣想必也是,夏天穿清涼些也沒什麼。
只是再近總覺得//隱隱作痛,便索性晚上不再穿內衣,洗完澡直接換上睡衣就睡。
——
沈煙景倚在床頭聽英文聽力,難得周末作業全寫完了。
剛放鬆沒多久,手機就震了。
那個死變態又換號碼發來信息:“我好喜歡你。”
她冷笑一聲關掉聽力,指尖飛快敲打:“陰溝裏的臭老鼠,缺愛就去高樓往下跳,搏一把說不定能投個好胎。”
變態還在瘋狂輸出:“我想追求你,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她指尖一頓,慢悠悠敲下一段話。
“你的表達涉及沉重話題,若需要傾聽和支持,可以撥打全國統一心理援助熱線:12356。”
發送完就拉黑,跟神經病講道理,簡直浪費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