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霍逐風單手抱着兒子,另一只手緊握着沈煙景踏入玄關。
管家躬身迎上:“先生,夫人,小少爺的房間已備好。”後排傭人裏響起幾聲細若蚊蚋的抽氣。
原來先生和夫人早有這麼大的孩子了!
角落裏的劉佳悄悄舉着手機,鏡頭精準框住相擁的三人,隨即垂下眼瞼,混在人群中散去。
晚飯時霍逐風直接把領領抱到自己和沈煙景中間的兒童椅上,沈煙景拿起勺子要喂,小家夥卻抓着她的手腕晃了晃。
他很想媽媽喂,但瞥見爸爸鼓勵的眼神,話又咽了回去。
“媽媽,領領自己吃!”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兒童勺,把西蘭花送進嘴裏。
咽下去後,偷偷抬眼瞄沈煙景,見媽媽果然笑着揉他頭發。
“我們領領真能。”
小家夥立刻把脯挺得更高,勺子舀飯的動作都帶了幾分得意。
霍逐風看着兒子的小把戲,唇角勾起無聲的笑,心頭卻泛起一絲澀意。
沈煙景可從沒這麼溫柔的對自己笑。
他默默給她碗裏夾了塊排骨,心裏嘆道,沒事,慢慢來……
晚飯結束後,霍逐風給兒子洗完澡,直接抱進了主臥。
小家夥摸着4米乘4.5米的超大號床鋪,圓眼睛瞪得溜圓。
“爸爸,床怎麼比太爺爺的書房還大?”
霍逐風咳兩聲,親了親他肉乎乎的小手。
“爸爸去書房忙,你先和小狼崽玩,媽媽馬上就來。”
領領撓着小腦袋想不通,抱着狼崽玩偶窩進被子時,視頻電話突然亮起。
“領領晚上好!”屏幕裏的安安舉着變形金剛猛晃,“我今天看見你媽媽啦!比仙女還漂亮!”
領領驕傲地揚起小下巴:“那可不!”
安安抱着變形金剛湊近鏡頭:“你在自己房間嗎?好大呀!”
領領抱着狼崽滾了滾:“這是爸爸媽媽的房間,今晚一起睡!”
兩個小家夥嘰嘰喳喳聊了半天,安安突然感嘆:“領領今天話好多哦!”
視頻掛斷後,領領抱着狼崽在大床上又滾來滾去,小嘴巴一直翹着笑。
直到沈煙景走過來,指尖點了點他紅撲撲的臉蛋,小家夥才猛地回神,撲進她懷裏:“媽媽!”
領領聽着沈煙景的故事,小腦袋在她懷裏點了點,沒多久就呼吸綿長地睡熟了。
月光透過薄紗窗簾,在他們恬靜的睡顏上鍍了層銀輝。
霍逐風處理完事務回房時,正撞見這幅畫面,腳步瞬間放輕了。
他躺進另一側,長臂小心地將母子倆圈進懷裏,鼻尖蹭過沈煙景的發頂,重重落下個吻,帶着滿足的笑意沉沉睡去。
夜深人靜時,手機鈴聲劃破寂靜,劉佳被驚醒後連忙抓起手機躲進洗手間。
聽筒裏傳來冰冷的男聲:“你確定那孩子就是她生的?”
她強壓下心頭的發怵,穩住心神如實回道:“那孩子跟沈小姐長得很像。”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玻璃爆裂的刺耳聲響,劉佳被嚇得心髒劇烈跳動。
“明天!必須拍到那小孩的正臉照!”
剛想開口說可能會有些困難,能否多給點時間,電話就“嘟”的一聲被無情掛斷了。
早晨。
劉佳抓着除塵布在走廊磨蹭,眼睛偷瞄着餐廳。
夫人正給小少爺喂粥,那張小臉大半埋在夫人懷裏。
她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小少爺的發頂。
要拍正臉就得湊到桌邊去,可管家的眼睛像鷹一樣盯着。
她手心裏全是汗,可完成不了任務家裏人就要遭殃。
可真把她急死了。
天無絕人之路,機會竟真的來了。
夫人臨時接到電話離開,小少爺正和路易在兒童房裏玩鬧。
劉佳端着剛消毒好的新玩具箱,對一旁照看的保姆笑着說了聲“添些新玩具”,便走了進去。
趁着保姆轉身整理繪本的空檔,她迅速蹲身在玩具架的死角,飛快舉起藏在圍裙裏的手機,拍下了小少爺舉着積木大笑的高清照片。
劉佳擺好玩具便退出,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剛把手機揣回兜裏,就收到轉賬提示。
她癱坐在傭人房台階上,連手指都在抖。
而電話那頭,男人盯着照片裏孩子眉眼間的熟悉輪廓,將手機猛砸向牆面。
“野種。”
他握着拳抵在眉心,指縫裏滲出的青筋暴起,臉上翻涌着嫉妒與瘋狂交織的暗流。
高端會所。
岑寂遠看着對面瘋狂灌酒的男人。
厲承洲襯衫領口鬆垮,眉骨下的陰影裏覆着層森冷的寒意,指節握着酒杯泛着青白。
大早上就被這人的奪命連環call拽出被窩,到現在對方除了喝酒一句話也不說,他嘆氣的次數都快趕上呼吸了。
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岑寂遠心裏便有了數。
他們都是京中貴圈從小玩到大的少爺,又是同窗好友,厲承洲那點心事,他閉着眼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伸手拿走他手中的杯子,“阿承,別喝了。”
“她有了。”厲承洲的聲音淬着猙獰與不甘,像被揉碎的玻璃。
岑寂遠猛地抬眼,錯愕道:“啊?有什麼?”
“孩子。”
兩個字從齒縫間擠出來時,厲承洲的指骨捏得咯咯作響,眼中既凝着痛苦的寒冰,又燒着嫉妒的烈火,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撕裂。
岑寂遠握着杯身的手一鬆,沈煙景都有孩子了!
看他這副模樣,那孩子……想必不是厲承洲的。
厲承洲抓起酒瓶往嘴裏灌,岑寂遠沒再攔。
疼到骨子裏的時候,酒確實是唯一的止痛藥。
不知過了多久,包廂裏只剩沉悶的呼吸聲。
岑寂遠挪到厲承洲身邊,看着他醉癱在皮沙發上的樣子,目光落在吧台上亮着屏的手機。
終是抓起厲承洲的手,用他的指紋解鎖。
岑寂遠翻遍通訊錄找不到“沈煙景”三個字,微信列表劃到底也沒見。
喜歡人家,連聯系方式都沒有,搞什麼啊!
他皺眉看向醉癱的人,對方正含糊着“爲什麼不是我……”。
岑寂遠搖頭輕嘆,又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相冊。
剛點開相冊,岑寂遠瞳孔驟縮。
滿屏都是沈煙景。
不同時間、不同地點,從高中校服照到如今的生活抓拍應有盡有,唯一不變的是那張讓人驚豔的臉。
他點開一張類似全家福的照片:陌生男人抱着孩子,另一手牽着沈煙景。
再翻,是那孩子舉着積木的特寫。劃到最底,一張張不堪入目的信息截圖讓他呼吸驟然一滯。
幾年前,厲承洲竟用如此變態瘋狂陰暗的話語給沈煙景發過幾百條信息。
看在兄弟情分上,往好聽了說叫暗戀,難聽點就是變態偷窺狂。
相冊裏還有些加密照片,他沒好奇去點。
單這些足以致命的信息截圖,就足夠他猜到那些加密內容有多不堪。
厲承洲在沙發上抽搐似的哼唧着,稍清醒又像瘋狗撲食般去搶酒瓶,這次岑寂遠用盡全力才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腕。
他半扶半架着人走到電梯口,指尖重重按向頂層。
這高端會所本就是厲承洲的產業,頂層是他從不讓外人踏足的專屬樓層。
岑寂遠把爛醉如泥的人丟進臥室,又火急火燎趕去醫院處理另一個“情場傷員”。
厲承洲是愛而不得發瘋買醉,安崢序則是吃了前女友的分手飯鬧到食物中毒。
兩個,都栽在了“情“字上,落得一身狼狽。
岑寂遠心裏把這倆沒出息的罵了八百遍,卻還是認命地奔波兩頭。
誰讓是穿尿不溼時就認識,一起長大的兄弟呢,再嫌棄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