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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有些想笑。
當初爲這枚玉佩,林惜柔其實還找過我。
她將我約至湖邊,漫不經心地把玩着玉佩。
「裴大哥說,這東西由我保管,隨意處置。」
那是我們雙方長輩定下婚約的證物,他就這麼給了出去。
我強忍下酸澀:「你要做什麼?」
她沒回答,只是挑釁般將手中的物件扔進湖中。
我無法再控制怒火。
抬起手,把她也推了下去。
她大聲喊着救命,我沒動,甚至希望她淹死在湖裏。
可裴斂舟趕到了。
他毫不猶豫跳下去,將她小心翼翼抱出來。
幼時被淹過,他明明最怕水。
可他仍可以爲旁人奮不顧身。
林惜柔躺在他懷中,故作堅強:
「裴大哥,我沒事兒…」
他抬起頭望着我,眼底滿是失望:「阿月,你怎能如此惡毒。」
他說我越來越沒有侯府少夫人的氣度,連個救命恩人都容不下。
他們走後,我在湖裏找了那枚玉佩好久,湖水冰冷刺骨,我凍得幾乎說不出話。
可惜,最後快凍暈過去了,也沒能找到。
現在,看着他希冀的眼神,我內心毫無波瀾。
平靜道:「裴斂舟,你要是真的後悔,就多給我些銀錢吧。」
畢竟養着十幾個孩子,我是真的很缺錢。
我又看向那禾穗:
「還有這個,你趁早摘下來吧,有人會不高興。」
昨許令儀鬧了一天,非說要我再做個和旁人不一樣的掛飾。
裴斂舟臉上的期待褪去。
他小心翼翼問我,還有誰也有。
一個小男孩兒跑了過來,打斷他:
「娘,午飯做好了,快回來吃啊!」
我和十一回了家,任由裴斂舟定在原地。
他的臉色算不上好。
仔細想想,若是當初那個孩子還在,應該和十一差不多大。
他應當是認錯了。
可林惜柔不是騙他,說孩子不是他的嗎?
他那般失落是何故。
我蹲下身,捏住十一肉嘟嘟的臉頰,夾起嗓子:「今天這話,是誰教你的?」
他鬼靈精地眨眨眼:「少將軍說了,不要讓壞男人隨意纏着你…月姐姐,我做的不對嗎?」
我腦中浮現出許令儀那憤懣不平的模樣,不禁揚起嘴角。
我摸了摸他的頭:「做得很好。」
十一是我和令儀收養的孩子。
打開家門,又有幾個孩子跑了出來。
「月姐姐,快來吃飯。」
「月姐姐,今溫習功課我最認真了…」
十一,和院子裏其他孩子一樣,都是軍中將士的遺孤。
他們的家人父母,戰死沙場,成了邊關的一座座墳冢。
無人看管,這些孩子連活着都費勁。
我和許令儀商議許久,租下這間小院,讓他們有了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我開了個木雕攤,收入不高,但加上她的大半俸祿,勉強讓這些嘰嘰喳喳的小麻雀們不至於挨餓受凍。
看着他們漸漸長大,我內心被幸福填滿。
這樣,就足夠了。
......…
裴斂舟開始頻繁出現在我身邊。
我擺攤雕刻,他就招呼下屬來光顧我的生意。
我拎着垃圾,他不由分說地接過,幫我去倒。
我給令儀送吃食,回家稍晚,他會提着盞燈默默跟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