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嬤嬤連忙去看側福晉,見她並未在意, 心頭先是一鬆,隨後想到京中盛傳雍親王與嫡福晉間琴瑟和鳴、情深意篤的傳言,她壓下涌上來的擔憂與不安。
看了眼守門的兩個雍親王府侍女,低聲道:
“好了,快進屋吧。”
沈雪寧被擁簇着布入了喜房裏,裏面按照側福晉的身份布置,規規矩矩的,喜床上撒着紅棗、桂圓、蓮子等寓意好的東西,她被扶着坐到床榻上。
“側福晉,您先歇着,老奴給您倒一杯溫水潤潤喉。”
烏嬤嬤見側福晉坐下,就去圓桌上倒水。
拎起茶壺,她細心的先用手背貼了貼,感受冰冷的氣息,不禁皺起了眉。
這會已經十月,京城寒氣深重,豈能喝冷水。
她有些不滿,但想着初來乍到,不宜與王府的人起沖突,便強壓下不快,讓月眠去隔壁耳房倒壺熱水來。
月眠沉穩的應下,拎着茶壺便轉身出門,然而等回來的時候,茶壺水還是原樣,臉色卻在進了屋後,變得難看不已。
“這是怎麼了?”烏嬤嬤不解又疑惑道。
床榻上的沈雪寧也看了過來。
月眠神色憤怒,
壓低聲音道:
“奴婢剛到耳房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傳來兩個侍女的閒話,說,說……”
她臉色漲的通紅:
“說她們雍親王府本來安寧和睦,王爺與嫡福晉恩愛深情,嫡阿哥聰慧伶俐,沒有其他王爺後院的烏糟事,可惜好好的幸福美滿一家人,偏您非要插足進來。”
“還說王爺是不會喜歡您的,也不會來寵幸您,您以後會跟王府的其他女人一樣,只是擺設,若安分守己,也能無寵無子直到老死。”
說到這,月眠再也忍不住道:
“可您是聖旨賜婚的側福晉,何來插足一說,更何況皇家的側福晉是計入玉碟的,爲何只能當擺設?京中那些百姓渾說就算了,雍親王府下人怎麼也這麼沒規矩?”
內室瞬間鴉雀無聲。
烏嬤嬤瞪大了眼睛,剛剛一路上聽到那些閒言碎語她就忐忑擔憂,如今更是氣地嘴唇都在哆嗦,臉色青白交加。
月眠何嚐不是如此,不然以她沉穩的性子,又怎會如此喜怒於形色。
一旁青芷更是滿臉不可思議,等反應過來,聲音不由拔高:
“她們憑什麼這麼說,側福晉是萬歲爺親自指婚的,是明媒正娶的側福晉,輪得到她們這些下賤奴才嚼舌根!”
青芷性子直,最是容易暴躁,此刻氣得胸口起伏,攥緊拳頭就要往外沖。
“沒規矩的東西,奴婢這就去撕爛她們嘴!”
“青芷,站住。”
沈雪寧從身後叫住了她,聲音平靜波瀾,從容淡定。
青芷止住腳步, 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家側福晉,烏嬤嬤和月眠也看了過來。
沈雪寧眸中閃過一絲暗芒,想到自己被賜婚那日,繼妹可能是出於愧疚,要她小心那位清穿的福晉,又想到與她達成交易後,那位靈魂獻祭之人傳來的記憶。
那時她才知道對方竟是雍親王真正的嫡福晉,歷史上雍正的原配皇後烏喇那拉氏惠然。
她被清穿女主奪走了身體和人生,可丈夫和孩子卻無人認出她,丈夫更是愛上了清穿女主,兒子也更喜歡對方。
她眼睜睜的看着她們一家相親相愛,成了佳話,自己卻失去身體人生被做法即將煙消雲散,最後一刻不甘心之下用獻祭靈魂的法子召來了她。
沈雪寧在來到這裏的兩個月,除了適應現在的身體,就是不停地通過得來的記憶揣摩推測那位清穿惠然的性格以及行事方式。
總結後她發現對方最喜歡用各種法子先激起旁人,等旁人按捺不住跳出來挑事的時候,她再裝作無奈綠茶反擊回去。
既能博得名聲同情,又能將對方定死在不安分上,讓胤禛厭惡,現在又要用這種手段對付她了嗎?
“莫要中了算計。”
壓下心中思量,沈雪寧看着三人淡淡提點。
當初雖有重生繼妹派人去營救,可洪水無情,原身包括她的奶嬤嬤和兩個從小長大的侍女都命喪在那次水災中。
如今的烏嬤嬤和青芷月眠,前一個是原身早逝額娘的乳母,一直留在京城爲原身打理嫁妝,幸免於難。
後兩個侍女,是她從那次水災遭難後,通過人牙子親自挑選的孤兒。
三人既忠心於她,也不了解原身,所以她才會在她們面前展露與單純原身不相符的心機。
“原來如此。”
這時烏嬤嬤略微思忖後反應了過來,後背一身冷汗,月眠也若有所思,唯有青芷還在茫然。
月眠見此拉着她低聲說了幾句,青芷這才恍然大悟,隨後一臉後怕的拍了拍胸脯道:
“還好側福晉聰慧,奴婢差點就上當了。”
沈雪寧抿唇,素手輕輕摩挲着腕間的菩提佛珠,對付有着綠茶手段的穿越者。
首先要穩,不要被對方帶節奏,按照她的預想去走。
其次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讓她無話可說。
最後就是要抓實,不要直接空口告狀,凡事做過就有痕跡,要引導男主胤禛自己查到。
當然現階段胤禛就是查到也不會認爲是女主惠然指使的,只會以爲是府中下人嚼舌根。
但沒關系,水滴穿石,一次兩次,五次六次,再是不信,也該懷疑了,而根據她腦中的記憶,胤禛這個人最厭惡被人愚弄蒙騙。
“既然雍親王不會來寵幸我,那便伺候我沐浴更衣,早點休息吧。”
沈雪寧看了眼門外,話卻對着烏嬤嬤三人道。
烏嬤嬤立刻會意,哎了一聲,略大聲的指使月眠青芷準備沐浴的東西,她則伺候側福晉拆下頭發,脫下側福晉吉服,隨後沈雪寧穿着白色褻衣,披着一頭烏發朝淨室走去。
淨室被一個紫檀木雕花屏風遮住,冒着熱氣的浴桶氤氳着霧氣,烏嬤嬤伺候着沈雪寧褪下褻衣,扶着踩上矮凳,踏入水中。
當身子被水蔓延後,沈雪寧輕靠在浴桶上,舒了口氣。
烏嬤嬤在身後托起側福晉的長發包了起來,天氣寒了,頭發早上才洗,就不用洗了,免得洗勤了,引發風寒,隨後退下。
淨室只剩下沈雪寧一人,她沒有急着洗澡,而是透過水面,看着倒映出的自己。
鵝蛋臉,開扇杏仁眼,駝峰鼻,面容仿若簇雪白蓮花,與她在現代的臉有八分相似,清冷絕世,卻又更加年輕。
她又緩緩抬起一只手臂,只見手臂纖細修長,上面的肌膚細膩溫軟,恍若凝脂,此時晶瑩的水珠順着光滑的肌膚緩緩往下滑落,她的視線也跟着向下打量。
圓潤的小巧肩膀,精致的鎖骨,可以放下硬幣,往下是驟然豐盈起來的曲線。
沈雪寧下意識地撫上去,觸感飽滿光滑,富有彈性,用手托起來時像是高聳的雪山。
只有得過乳腺癌晚期,才知道這對紅梅雪山有多麼令人陶醉,沈雪寧不舍得放下手,隨後繼續一寸寸順着往下撫摸,從平坦的小腹,到修長筆直的腿。
最後她將一只腿抬了起來,將之搭在桶沿上,露出翹起的瑩白纖足,不大不小,五趾圓潤,趾甲透着淡淡的粉,像是沾了晨露的珍珠,錯落地挨着,透着一股與氣質相反的豔色。
這是一具外表清純,撥開後卻豐腴得近乎靡麗的年輕身體,她一個女人看了都喜歡,更別說男人了。
沈雪寧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收回腿,素手掬了一捧水,輕輕撲到臉上,她闔眼仰頭。
昏暗的天光下,只見晶瑩的水珠順着冷白的臉頰流到小巧的下頜,再到精致的鎖骨,隨後在雪山處停留了很久,又繼續順着平坦的小腹而去,最後徹底沒入水中。
“王爺吉祥。”
忽地,門外隱隱傳來請安聲,沈雪寧緩緩睜開眼,眸中波光流轉,勾魂奪魄。
她勾起嘴角,從浴桶中起身,隨意拉起架子上的白色長款綢緞寢衣裹在身上,步履不緊不慢的朝寢間走去。
內室寢間,胤禛一襲石青色吉服,頭戴貂皮朝冠,冰冷威嚴,並無一絲新郎該有的溫情。
他進來後,並未看到本該老實坐在床榻上等着的人,眉頭頓時緊皺,銳利的丹鳳眼掃向烏嬤嬤三人,聲音沒有半點溫度:
“沈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