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等人都嚇傻了。
“這……這怎麼可能呢?大人,這小賤人就是這位大嫂的兒媳婦!”
王婆着急忙慌地扒拉着張喜鳳。
“大嫂,你趕緊說實話呀,這個小賤人是不是你的兒媳婦?縣太爺在這兒呢,你別怕,縣太爺會給你做主的,我們也會給你撐腰!”
張喜鳳抽抽噎噎地哭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啊,我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只有大女兒嫁人了,其他三個孩子都沒成親呢。”
鬧事的婆子們都傻眼了。
原來她們鬧了半日,還真是誣告春妮了。
幾個婆子紛紛說自己不知情,讓黃知縣放她們回家。
黃知縣冷笑幾聲:“誣告了人,這麼容易就想回家?你們當本官是傻子嗎?來人呐,先每人打十板子,再扔進牢房,叫他們家裏人來交錢,每人交十兩銀子,交夠了,就領回家,沒錢的,便流放!”
頓時,公堂內就響起了一片哀嚎聲。
王婆慌手慌腳,扯着張秀才的衣裳,讓張秀才替她說兩句好話。
“兒啊,你快跟縣太爺說,你是秀才,我是秀才的娘,縣太爺不能打我呀!”
張秀才嫌丟人,硬是把自己的衣裳扯了出來。
“娘,別說是你了,就是我,若是誣告人,也會挨板子的。”
他嘟嘟囔囔地埋怨着王婆。
“方才我就勸你,別再告人家郝姑娘了,你偏不聽,娘,你咋就這麼愛管閒事呢?”
早有衙役上前,把幾個婆子拖到縣衙外頭,就在門口,脫了褲子,當衆打板子。
外頭傳進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嚇得王婆渾身哆嗦。
她求不動張秀才,瞅着哭哭啼啼的張喜鳳,就怒不打一處來,揪着張喜鳳的頭發,先甩了張喜鳳一巴掌。
“賤人,你咋方才不說明白!你是不是故意想叫我們吃苦頭!”
張喜鳳捂着臉,哭得越發傷心:“我解釋了,你們不聽呀。”
婆子們這才想起來,來縣衙的路上,張喜鳳的確是說過郝春妮不是她兒媳婦這種話。
可當時她們擔心張喜鳳害怕郝春妮,不肯說實話,所以才硬扯着張喜鳳來縣衙。
如今她們要挨打了,張喜鳳卻跟沒事人一樣,她們自然不服氣。
“你還敢扯謊!”王婆又給了張喜鳳兩巴掌,“一開始我們幫你說話的時候,你咋不解釋呢?由着我們把人家姑娘錯認成你兒媳婦,爲你撐腰說話,你卻躲在一邊,你的心腸咋這麼壞呢!”
婆子們都按捺不住了,紛紛圍上來,按着張喜鳳,你一巴掌我一巴掌,打得張喜鳳嗷嗷叫。
黃知縣也沒管。
等着衙役們打完了一批,把這一批婆子也給拖出去之後,黃知縣才咳嗽了兩聲。
“張喜鳳,你可知罪?”
張喜鳳的衣裳被婆子們扯得七零八碎,一張臉上青青紫紫,脖子上、胳膊上都有血痕,整個人被打得鼻青臉腫。
她哼哼唧唧地抹着眼淚:“大人,民婦冤枉啊!”
“你少給本官惺惺作態!”
黃知縣恨得咬牙切齒。
這群刁婆子十分可惡,攛掇得他差點犯下大錯。
今日不狠狠地罰這些婆子,他就咽不下這口氣。
“王婆說得很分明,就是你故意隱瞞事實,攛掇着王婆等人辱罵郝姑娘,你以爲你就能逃脫得掉?來人呐,把張喜鳳拖出去打十板子,再丟出縣衙!”
張喜鳳大呼冤枉:“大人,民婦可沒誣告郝春妮!”
黃知縣嫌她聒噪,叫人堵上她的嘴,丟出去重重地打。
春妮長出一口氣。
活該!
她給黃知縣磕了兩個頭,口口聲聲稱呼黃知縣是青天大老爺,說回去之後定然會稟明家裏人,請家裏人準備謝禮,拜訪黃知縣。
黃知縣嘴上說着不用不用,心裏卻樂得開了花。
今日的案子斷得值當啊,能白得不少錢呢。
春妮是被錢捕頭送回金塘村的。
一路上,春妮都在發愁。
她和韓越的這門婚事,大概是不能成了。
眼前閃過韓越那張臉,以及那日見過的結實胸膛,春妮便直掉金豆豆。
她郝春妮想成個親,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咋就這麼難呢!
回到家,春妮啥也沒說,鑽進自己屋裏,關上門就嗚嗚咽咽地哭。
急得郝富貴兩口子直冒汗,拉着錢捕頭問前因後果。
聽說閨女今日受了大委屈,郝富貴眼裏都在噴火。
“好啊,韓家把我閨女欺負成這樣,這是騎在我郝富貴的脖子上拉屎啊!我這就去石溝屯,找那韓大強算賬!”
錢捕頭趕緊把郝富貴攔住。
“郝老爺,算賬不急於一時,還是先備下厚禮,去拜謝知縣大人要緊。”
郝富貴很有頭腦,要不然,一個窮小子也不會掙下今日這份家資。
外人瞧着郝家只有幾十畝地和一個小莊子,實際上,郝富貴在南邊還有一處茶園呢。
家裏也早就能呼奴喚婢,可郝富貴愣是守在金塘村,踏踏實實地過農家日子,爲的,就是不想露財,被人惦記上。
孝敬縣太爺這種事,他也幹過,但都是隨大流。
每年縣裏鄉紳去拜訪縣太爺,他跟着一塊去,坐在末席上,捐點錢,不顯山不露水。
這回輪到他單獨去拜謝黃知縣,他就犯起了愁,不知道要孝敬黃知縣多少東西。
錢捕頭給他出了個主意。
“郝老爺,知縣大人懼內,這位知縣夫人呢,又是個最剛正不過的,跟嫂夫人的性子有些像,郝老爺不妨讓嫂夫人登門拜謝知縣夫人,就帶些寧海城的土儀去,這樣一來,既謝了黃知縣,又不打眼。”
郝富貴琢磨着這也是個法子,便讓孫氏整治一桌酒菜,款待錢捕頭。
吃了幾杯酒,錢捕頭的話也多了起來。
“郝老爺,不是我多嘴,要說韓越那小子,真是個人才,我若是有女兒,也一定會把女兒嫁給他,誰知道他老娘是這麼個人物?唉,可惜了那小子了。”
郝富貴也好生可惜。
他也看中韓越了,奈何張喜鳳不是個好東西,他的寶貝閨女嫁過去,不得被婆婆欺負死?
他可舍不得。
西廂房內,孫氏坐在炕頭上,溫言軟語地勸着春妮。
“妮兒,乖,聽娘的話,咱們不嫁給那韓越了,娘再給你找一個更好的。”
春妮躲在被子裏,嗚嗚地哭:“娘,你騙人,上哪兒再去找更好的呀!我……我就中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