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午後的寂靜被桌上驟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刺破。張隊(張建國)迅速拿起聽筒。
“張建國。”電話那頭是局長低沉而嚴肅的聲音,沒有任何客套,“玫瑰酒店的案子,進展到什麼程度了?上面,”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語氣加重,“外事部門已經直接過問了。影響很惡劣。破案時間表有嗎?”
張隊握緊了聽筒,聲音沉穩地匯報:“局長,專案組正在全力推進。法醫初步報告顯示作案手法特殊;死者身份和國際背景核查同步進行中;技術科正在攻堅關鍵時間段的監控。一有突破性進展,我立刻向您詳細匯報。”
“特殊?再特殊也要快!”局長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壓力,“聽着,這是涉外事件,極其敏感!必須嚴格封鎖消息,任何關於案件細節的風聲都不能漏給媒體!明白嗎?要絕對控制住輿論!”
“明白,局長。”張隊沉聲應道,“現場信息封鎖和輿情監控已經部署到位,請您放心。” 聽筒裏傳來幹脆的掛斷聲。
張隊緩緩放下電話,眉頭緊鎖。局長的親自施壓,意味着案件的敏感性和緊迫性遠超預期。
下午四點剛過,辦公室的門被“砰”地推開,李警官(李明)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臉色鐵青,手裏攥着一份文件,重重地摔在張隊桌上。
“張隊!國際刑警的協查結果回來了!”李明的語氣充滿了震驚和難以抑制的憤怒,“我們查的那個‘卡隆·迪亞洛’,那個‘明樹大學的哲學教授’?全是假的!國際刑警用我們提供的生物信息和照片在全球數據庫做了深度比對。這家夥真名叫馬利克·瓊斯(Malik Jones),在美國就是個劣跡斑斑的職業騙子!記錄顯示他因多重欺詐、僞造身份罪被多次起訴,最嚴重的是——他因性侵未成年少女被判入獄十年!服刑六年後獲得假釋,隨後就銷聲匿跡了。鬼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僞造身份混進了國內,還搖身一變成了大學聘請的‘教授’?簡直是對教育的褻瀆!” 李明越說越氣,一拳砸在椅背上。
張隊拿起文件,目光銳利地掃過馬利克·瓊斯那張帶着狡黠笑容的照片和下方觸目驚心的犯罪記錄。他沉默了幾秒,臉上看不出波瀾,但眼神深處閃過一絲冰冷的銳光——死者不堪的過去,似乎爲那極端殘忍、充滿侮辱性的死狀提供了一個扭曲的注腳。他拉開抽屜,將這份關鍵資料鎖了進去。
“辛苦了,李明。”張隊的聲音冷靜而克制,“憤怒無濟於事。現在,馬利克·瓊斯的真實身份和前科,爲我們打開了新的調查維度。他在美國的受害者、受害者家屬、曾經的同夥或仇家,都可能成爲潛在嫌疑人。立刻通知技術科的小王,讓他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李明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點了點頭,轉身快步離開,關門時仍帶着一股勁風。
不多時,技術科的小王敲門進來,臉上帶着一絲疲憊和挫敗感:“張隊,二十層走廊的監控……我們恢復出來了。”
“發現可疑人員了?”張隊立刻追問。
小王無奈地搖頭:“沒有。凶手……或者說幫凶,非常狡猾。我們恢復出來的所謂‘畫面’,其實是長達兩小時(凌晨2點到4點)的靜態圖像。”
“靜態圖像?”張隊眉頭緊鎖,“什麼意思?”
“就是四個走廊攝像頭的畫面,在那關鍵的兩小時內,全部被替換成了同一張事先拍攝好的、走廊空無一人的照片。”小王解釋道,“覆蓋得非常徹底,手法專業。這意味着,在那兩小時裏,無論誰在走廊上活動,監控拍到的都只是一張不會動的假照片。我們無法從中獲取任何有效的人員活動信息。”
張隊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同步覆蓋四個攝像頭,精準的時間控制……這絕非臨時起意能做到的,很可能有內應或對酒店監控系統非常熟悉的人參與。他迅速做出部署:“走廊監控這條線暫時斷了,立刻拓寬範圍。重點查酒店大廳、電梯間、出入口的監控。調取案發前三天內所有進入酒店的人員錄像,特別是入住客人。交叉比對:一、單獨入住或行爲低調、刻意避開主要攝像頭的客人; 二、在案發時間段(特別是凌晨)有出入記錄的客人;三、與死者馬利克·瓊斯有過任何形式接觸的可疑人員。務必仔細篩查,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明白!我馬上去辦!”小王領命,快步離開。
張隊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指針指向下午五點。他拿起電話撥給小劉:“小劉,明樹大學那邊查得怎麼樣?有關於林小雨和死者關系的線索嗎?” 電話那頭傳來小劉略顯急促的聲音:“正在接觸校方和哲學系相關人員,剛有些初步信息,還在核實,我整理完馬上回去匯報。”
“好,盡快。”張隊放下電話,目光投向窗外漸沉的暮色。凶手的畫像……看來只能寄希望於小劉帶回有價值的線索,以及那位深陷恐懼的唯一目擊者林小雨能早日開口了。他攤開筆記本,在“馬利克·瓊斯(真名)”旁邊重重寫下“仇殺?報復?”、“酒店內應?”,又在“林小雨”下劃了雙橫線。每一個未解的謎團,都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黑夜即將籠罩城市,而真相的輪廓,依然隱匿在濃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