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3
那次爭吵後,我和王一蘭冷戰了半個月。
我本以爲她會反思自己的行爲,沒想到,她的電話再次打過來時,語氣依舊是理所當然的索取。
“媽,我要搬家了,新家住六樓沒電梯,好多重東西得搬,你明天早點過來幫忙。”
電話裏的聲音沒有絲毫歉意,仿佛上次的爭吵從未發生過。
我握着手機,心裏五味雜陳,想起她遞手套時的討好笑容,想起那件沾滿回憶的舊毛衣,終究還是狠不下心拒絕,低聲應道。
“好,我明天早點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揣着提前準備的手套和抹布,連早飯都沒吃就往她新家趕。
到了樓下,我一眼就看到堆在門口的紙箱和家具,擼起袖子就開始搬。
等王一蘭帶着她婆婆過來時,我已經把大半東西搬上了樓,正蹲在地上擦玻璃,累得滿頭大汗。
她婆婆手裏拎着一袋蘋果,慢悠悠走進來,往沙發上一坐,就開始指揮。
“這個箱子要擺客廳角落,別擋路;那個衣櫃得靠臥室牆,不然占地方;玻璃要擦幹淨點,別留水漬。”
王一蘭立刻笑着端茶倒水,雙手遞到婆婆面前。
“媽您坐着歇着,別累着,這些活讓我媽幹就行,她幹活麻利。”
全程沒看我一眼,更沒問過我累不累。
我咬着牙繼續擦玻璃,心裏想着她是我女兒,累點沒關系。
可沒留神,手肘碰到了茶幾上的杯子,“哐當”一聲,杯子摔在地上碎了。
王一蘭瞬間炸了,沖過來就對着我吼。
“媽你能不能小心點?這杯子是我婆婆送的,可貴了!你怎麼這麼毛手毛腳的?”
轉頭卻對着婆婆滿臉堆笑。
“沒事媽,碎碎平安,我明天就給您買個新的,比這個還好。”
她婆婆假惺惺地說。
“沒事沒事,一個杯子而已,你媽也不是故意的。”
可那眼神裏的嫌棄,藏都藏不住。
我蹲在地上撿玻璃碎片,手指被劃破了,鮮血直流,王一蘭看都沒看,只顧着給她婆婆削蘋果,還柔聲問。
“媽,您吃蘋果,甜着呢。”
好不容易收拾完,已經快下午兩點,我餓得肚子咕咕叫,想留下吃頓飯,王一蘭卻遞過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垃圾袋。
“媽,我跟婆婆約好了出去吃西餐,你也吃不慣就回家自己吃吧,順便把垃圾帶下去。”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我只是個過來幹活的鍾點工。
我接過垃圾袋,看着她們母女倆說說笑笑地出門,心裏像被什麼東西堵着,悶得發慌。
回家路上,手機震動,是一蘭的微信。
“媽,今天辛苦你了,下次我再請你吃飯。”
我看着信息,心裏剛升起的委屈又被壓了下去。
或許她只是忘了顧及我的感受,可我沒想到,這份自我安慰,在她生日宴上被徹底擊碎。
她之前提過想要一套抗初老護膚品,我跑了三家商場,對比了好幾個品牌,花了半個月退休金才買下。
生日宴上,親戚朋友來了不少,王一蘭穿着漂亮的裙子,笑得合不攏嘴。
她婆婆拿出一個紅色首飾盒,遞到她手裏。
“閨女,生日快樂,媽給你買了條項鏈,你戴上肯定好看。”
王一蘭打開一看,立刻激動地抱了婆婆半天,舉着項鏈給大家看。
“你們看,我婆婆給我買的項鏈,多精致,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禮物,還是婆婆最懂我!”
我後來才知道,那條項鏈是高仿的,連兩百塊都不到。
輪到我送禮物時,我小心翼翼地把護膚品禮盒遞過去,王一蘭接過來隨手放在一邊,連盒子都沒打開,轉頭就跟旁邊的親戚抱怨。
“我媽買的護膚品一點都不適合我,質地太厚重了,不如我婆婆送的項鏈有檔次,戴着多有面子。”
親戚們看我的眼神都帶着同情,私下裏小聲議論。
“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她媽掏心掏肺,她還不領情。”
我坐在角落,看着眼前熱鬧的場景,心裏一片冰涼,沒等宴席結束,我就悄悄離席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風一吹,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就在我傷心欲絕的時候,王一蘭突然給我發了條微信。
“媽,對不起啊,今天在宴會上說話有點沖,你別往心裏去,這200塊你拿着,買點好吃的,算是我補償你的。”
我看着微信,心裏瞬間軟了下來,覺得她還是有良心的,或許只是壓力太大了。
我沒收她的錢,回復她。
“媽沒事,只要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