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牧塵將她背下了山,手上還提着她的鞋襪。
爸爸特別高興,對這個小夥子是非常的信任。
雨也停了,他背着凌月進了帳篷,已經有人弄了些炭火來,蔣牧塵輕輕將她放在了小板凳上,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炭火的溫暖驅散了幾分涼意。
這鬼地方,熱的時候熱得要死,冷的時候冷得要死。
孩子們都跑出去撒歡了,其他大人也都去外面了,一時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凌月不說話,身上裹着一條薄薄的毯子,水珠不斷從發絲墜下,蔣牧塵注視着她,她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紅腫的嘴唇。
也是在剛才,她發現蔣牧塵耳朵上的助聽器丟了。
不過就算他沒弄丟,戴在耳朵上,她喊他停下他也是不會停下的。
“你走吧。” 凌月猛地將腳從他膝蓋上抽回,蜷縮進毯子裏,只露出一截泛着紅色掐痕的纖細腳踝。
溼冷的空氣瞬間取代了他掌心的溫度,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蔣牧塵維持着單膝蹲跪的姿勢,一動不動。
炭火的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滅,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山。
“你走啊,我想一個人待着。”
他非但沒有離開,反而抬起眼,目光沉沉地鎖住她。那眼神裏有一種深沉、不容抗拒的固執。
凌月被他看得心頭發慌,一種被冒犯的惱怒涌了上來。“我叫你走!聽見沒有!” 她抬高聲音,試圖用氣勢壓過他這無聲的對抗。
他聽不見,不過他看口型看出來了。
不過這些也都是徒勞。
他又將大手伸進她的毯子裏,強硬的抓住了她的腳踝,繼續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他擔心她冷。
“你……!” 凌月驚呼一聲,他手掌滾燙的溫度和粗糙的觸感再次緊緊貼上了她微涼的皮膚。
那截腳踝上還殘留着之前被他握出的淡淡紅痕,此刻又被他的手指牢牢扣住。
他的動作帶着一種近乎蠻橫的強硬,完全沒有給她掙扎的餘地。凌月徒勞地蹬了一下腿,他微微用力,便將她另一只纖細的腳踝重新拉了出來,穩穩地安置在自己屈起的、肌肉緊繃的大腿上。
這樣她的腳才能被炭火溫暖。
做完這一切,他抬起頭,目光沉靜地看向凌月因憤怒和些許羞窘而漲紅的臉。
他的眼神只有一種純粹的、近乎固執的堅持。隨後,他的嘴唇動了動,用有些模糊但異常認真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
“冷,你很冷。”
她是拿他沒辦法了。
他這樣子,讓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養的一條狗,無論她走到哪裏,它都會執拗跟在她身後。
蔣牧塵也是狗。
而且是一條沉默又固執的狗。
凌月從自己的古馳包裏翻出了一個本子,還有一只黑筆,她咬掉筆帽,在紙上寫下了這樣一行字: “你不覺得你很像狗嗎?”
她將本子遞到蔣牧塵面前。
他垂下眼眸。
等等。他不會不識字吧?
凌月注視着他,他一邊看一邊微微歪着頭,看着似乎是識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