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婧剛回到學校附近的出租屋，手機就響個不停。
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是“林正國”，她看都沒看，直接按了靜音。
這間出租屋是她用攢了很久的零花錢租的，狹小仄，只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張破舊的書桌，卻勝在清淨自由，不用看林家任何人的臉色。
她把書包扔在書桌上，掏出厚厚的《高考真題集》，剛翻到數學卷，窗外就傳來了刺耳的刹車聲。
她皺着眉走到窗邊，就看到林正國和王慧芬氣勢洶洶地從車上下來，身後還跟着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鏢。
“林婧婧！你給我出來！”林正國的吼聲震得窗戶嗡嗡作響，“你以爲躲在這裏就沒事了？告訴你，今天這字你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
王慧芬也在一旁尖聲附和：“婧婧！你快出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要是不籤這份協議，別說高考了，你連江城一中都待不下去！”
林婧婧冷笑一聲，索性拉開了窗簾。
窗外的林正國看到她，氣得臉都歪了，伸手就要去砸門：“你個白眼狼！我們林家白養你了！快開門！”
“住手！”
一道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着，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停在了出租屋樓下。
車門打開，張啓明副局長帶着幾個警察走了下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林正國，你好大的膽子！”張啓明厲聲喝道，“光天化之下，竟敢威脅恐嚇學生，還想限制他人參加高考？你知不知道這是違法的？”
林正國的動作瞬間僵住，臉上的囂張被驚恐取代。
他怎麼也沒想到，林婧婧竟然真的敢把事情捅到教育局，還驚動了警察！
王慧芬更是嚇得腿都軟了，連忙擠出一臉假笑：“張局長，您誤會了！我們不是威脅婧婧，我們是來勸她的！她是我們的女兒，我們怎麼會害她呢？”
“女兒？”張啓明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兩人，“有你們這樣當父母的嗎？把親生女兒丟在貧民窟十八年，找回來之後讓她住雜物間、吃剩飯，現在看她有利用價值了，就她籤協議、爲你們的公司牟利？甚至還威脅要取消她的高考資格？”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林正國和王慧芬的臉上。
周圍的鄰居聽到動靜，都紛紛圍過來看熱鬧，對着兩人指指點點。
“原來是這樣啊！這對夫妻也太不是東西了！”
“把女兒當工具，還威脅不讓高考，真是喪盡天良！”
“人家小姑娘多不容易啊，靠自己考上狀元苗子，他們還好意思來她！”
這些議論聲像針一樣扎在林正國和王慧芬的心上，兩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正國強作鎮定，對着張啓明拱了拱手：“張局長，這裏面肯定有誤會！我們是真心爲了婧婧好！您看，我們還準備給她百分之五的股份呢！”
“百分之五的股份？”張啓明挑眉，轉頭看向站在窗邊的林婧婧，“婧婧同學，這是真的嗎？”
林婧婧點了點頭，聲音清晰地傳了下來：“是真的。但這份股份不是白給的，條件是讓我高考後以林家大小姐的身份，出席林氏集團的所有商業活動，爲他們宣傳造勢。我不答應，他們就威脅要讓學校停課，讓教育局取消我的學生代表資格，甚至不讓我進高考考場。”
“一派胡言！”林正國氣急敗壞地大喊，“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你說沒說過，自己心裏清楚。”林婧婧冷冷地看着他，“我這裏有錄音。”
她說着，拿起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手機裏傳出林正國那猙獰的聲音：“我告訴你，林婧婧，識相的就乖乖籤字，不然，我讓你這輩子都別想考上大學！”
“還有王慧芬的聲音：“婧婧，你就聽你爸的話吧！籤了字，你就是林家的大小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不然，你真的會連高考都參加不了的！”
錄音不長，卻足以證明一切。
張啓明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對着身邊的警察使了個眼色：“把他們帶走！”
兩個警察立刻上前，拿出手銬就要銬林正國和王慧芬。
“你們什麼？”林正國掙扎着大喊，“我是林氏集團的董事長！你們敢抓我？”
“董事長又怎麼樣？”張啓明冷聲道，“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威脅恐嚇學生，涉嫌妨礙他人接受教育，足夠你們喝一壺的了！”
王慧芬嚇得魂飛魄散，癱在地上大哭起來：“張局長，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了我們吧！”
林正國也慌了神，他知道，一旦被警察帶走，別說公司的生意了，他的名聲都會徹底臭掉！
他連忙看向窗邊的林婧婧，語氣帶着一絲哀求：“婧婧！爸錯了！爸不該威脅你！你快幫爸求求情！只要你肯幫爸，你想要什麼爸都給你！”
王慧芬也跟着哭喊：“婧婧！媽錯了！媽以後一定好好對你！你快救救我們！”
林婧婧看着他們醜態百出的樣子，心裏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早就看透了這對夫妻的真面目，他們的求饒，不過是害怕承擔後果罷了。
“我救不了你們。”林婧婧的聲音平靜無波，“路是你們自己選的。”
張啓明看着林婧婧，眼神裏閃過一絲贊許。
他對着警察揮了揮手：“帶走！”
林正國和王慧芬被警察強行押上了警車，一路哭喊着，消失在夜色中。
看熱鬧的鄰居們漸漸散去，張啓明卻沒有走，他抬頭看向窗邊的林婧婧，語氣溫和了不少：“婧婧同學，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張局長。”林婧婧搖了搖頭，心裏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張局長能來得這麼快，肯定是動用了自己的關系。
張啓明笑了笑：“你不用謝我，是你自己做得對。遇到這種事情，就該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放心，關於你高考的事情，沒有人能動搖。教育局已經專門下發了通知，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妨礙你參加高考。學校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誰要是敢找你的麻煩，就是跟我張啓明過不去！”
林婧婧的眼眶微微發熱，她用力點了點頭：“謝謝張局長。”
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這麼堅定地站在她這邊，爲她撐腰。
張啓明擺了擺手：“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高考在即，別讓這些事情影響了你的心情。記住，你的底氣，從來都不是林家給的，而是你自己的實力。”
說完，他轉身鑽進了車裏，車子緩緩駛離，消失在夜色中。
林婧婧站在窗邊，看着車子消失的方向，心裏百感交集。
她低頭看向書桌上的《高考真題集》，眼神漸漸變得堅定。
是啊。
她的底氣，從來都不是林家給的。
是凌晨五點的星光，是深夜十二點的台燈，是一本本寫滿的草稿紙，是一支支用禿的筆芯。
是她自己，靠着一步一個腳印的努力，掙來的。
林家？
不過是她人生路上的一塊墊腳石罷了。
她走到書桌前，坐下，拿起筆，翻開真題集。
窗外的夜色很濃，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影。
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
距離高考，還有十九天。
這場仗，她必須贏。
也一定會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