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師大會的餘波還沒散去,江城一中的光榮榜上,林婧婧的名字和七百二十五分的模考成績被加粗放大,貼在最顯眼的位置,路過的師生無不駐足驚嘆。
林婧婧的生活卻依舊波瀾不驚,每天五點起、十二點睡,草稿紙堆成了小山,筆芯換了一又一。
唯一不同的是,班裏的同學看她的眼神變了,不再有之前的嘲諷和質疑,取而代之的是敬佩和善意。有人主動給她帶早餐,有人把整理好的錯題集送給她,就連之前起哄的幾個男生,見到她都會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林婧婧對此坦然接受,卻也保持着距離。她知道,這些善意是她用實力掙來的,但高考在即,她沒心思分心社交,只想一心撲在學習上。
這天下午放學,林婧婧剛走出校門,就被一輛黑色的賓利攔住了去路。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王慧芬那張堆滿假笑的臉:“婧婧,快上車!媽帶你去個好地方!”
林婧婧皺了皺眉,腳步沒動:“有什麼事?”
“哎呀,就是想帶你去買幾身新衣服。”王慧芬親熱地說,“你看你,天天穿這身舊校服,多不好看。誓師大會那天你那麼出彩,以後肯定要經常上電視,得好好打扮打扮!”
林婧婧冷笑一聲。
上電視?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還沒說話,副駕駛的林正國就探出頭來,語氣帶着幾分威嚴:“婧婧,爸媽好心帶你去買衣服,你別不識好歹!快上車!”
林婧婧看了一眼賓利車,又看了一眼圍過來看熱鬧的同學,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不想在這裏和他們糾纏,免得引來更多圍觀,於是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
車子緩緩駛離學校,一路朝着市中心的奢侈品商場開去。
車廂裏,王慧芬不停地嘰嘰喳喳:“婧婧啊,你現在可是我們林家的驕傲了!等你考上狀元,我們林家的名聲就能更上一層樓!到時候,你爸的公司肯定能談成更多!”
林正國也跟着附和:“沒錯!婧婧,你可得好好考!等你考上名牌大學,爸給你買一輛跑車當獎勵!”
林婧婧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一言不發。
她太清楚這對夫妻的心思了。
他們不是真的關心她,只是把她當成了林家的搖錢樹,想借着她的名氣,爲林正國的公司謀取利益。
真是可笑。
車子停在市中心最豪華的奢侈品商場門口,王慧芬拉着林婧婧的手,熱情地往商場裏走:“婧婧,你看這家店的衣服多好看!快進去試試!”
林婧婧不動聲色地抽回手:“不用了,我不需要新衣服。”
“怎麼不需要?”王慧芬不依不饒,“你現在是狀元苗子,穿得太寒酸,丟的是我們林家的臉!”
她說着,不由分說地拉着林婧婧走進一家高檔女裝店,拿起一件價值不菲的連衣裙,就往林婧婧身上比:“這件好看!婧婧,你快試試!”
林婧婧看着那件綴滿水鑽的連衣裙,只覺得刺眼。
她穿慣了洗得發白的校服和便宜的T恤,這種華麗的衣服,和她格格不入。
“我不試。”林婧婧的語氣很淡,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王慧芬的臉色僵了僵,隨即又堆起笑容:“哎呀,婧婧,你就試試嘛!這件衣服很貴的,穿在你身上肯定好看!”
“我說了,不試。”林婧婧重復了一遍,轉身就想走。
“站住!”林正國突然沉下臉,厲聲喝道,“林婧婧,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們花錢給你買衣服,是爲了你好!你以爲你現在是什麼身份?要不是我們林家認回你,你現在還在貧民窟裏撿垃圾呢!”
這話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林婧婧的心上。
她猛地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林正國,聲音冰冷:“所以,你們帶我來買衣服,不是真心疼我,只是想讓我給林家撐場面,對吧?”
林正國被她看得一愣,隨即惱羞成怒:“是又怎麼樣?你是林家的女兒,就該爲林家出力!”
“我不是林家的女兒。”林婧婧一字一句地說,“十八年前,你們把我丟在貧民窟,讓我跟着嗜賭成性的養父吃盡苦頭。這三個月,你們把我接回林家,卻讓我住陰暗溼的雜物間,吃剩飯剩菜,還讓我伺候林薇薇。你們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女兒,只把我當成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你胡說!”王慧芬尖叫道,“我們怎麼沒把你當女兒?我們不是給你住的,給你吃的嗎?”
“住的是雜物間,吃的是剩飯剩菜。”林婧婧冷笑,“這種待遇,連林家的傭人都不如。王慧芬,林正國,你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現在我有了利用價值,你們就來討好我;等我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們就會像丟垃圾一樣把我丟掉。”
林正國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被林婧婧戳穿了心思,惱羞成怒地揚手就要打她。
林婧婧眼神一凜,毫不畏懼地看着他:“你敢打我?現在我是江城的狀元苗子,是教育局重點關注的學生。你要是敢動我一手指頭,明天就能上頭條!到時候,看你的公司還怎麼開!”
林正國的手僵在半空中,臉色鐵青,卻不敢落下去。
他知道,林婧婧說的是實話。
現在的林婧婧,已經不是三個月前那個任他們欺負的貧民窟女孩了。她現在是萬衆矚目的學霸,是林家的搖錢樹,他不能動她。
王慧芬見狀,連忙拉住林正國的手,柔聲勸道:“老公,別生氣!婧婧還小,不懂事!我們別跟她計較!”
她又轉頭看向林婧婧,語氣變得更加親熱:“婧婧,你別生氣!爸媽也是爲了你好!你看,我們不光給你買衣服,還爲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林婧婧挑眉,沒說話。
王慧芬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到林婧婧面前:“婧婧,你看!這是我們給你準備的!只要你籤了字,你就是林氏集團的股東了!”
林婧婧低頭看了一眼文件。
上面寫着,林正國將林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轉讓給林婧婧。
條件是,林婧婧必須在高考後,以林家大小姐的身份,出席林氏集團的各種商業活動,爲林氏集團宣傳造勢。
林婧婧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果然。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們給她股份,不是因爲疼她,而是想把她綁在林家的戰車上,讓她一輩子爲林家賣命。
“我不籤。”林婧婧把文件推了回去。
“爲什麼不籤?”王慧芬急了,“這可是百分之五的股份!值好幾千萬呢!你傻啊!”
“我不稀罕。”林婧婧淡淡地說,“我林婧婧想要的東西,會自己去掙。我不需要靠你們林家的施舍。”
“你!”王慧芬氣得說不出話來。
林正國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眼神裏充滿了陰鷙:“林婧婧,你別給臉不要臉!這股份你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
“是嗎?”林婧婧冷笑,“我要是不籤呢?”
“不籤?”林正國咬牙切齒地說,“那你就別想參加高考了!我告訴你,我已經跟學校打過招呼了,只要我一句話,就能讓你被停課!我還能讓教育局取消你的學生代表資格!甚至,我還能讓你連高考考場都進不去!”
這話一出,車廂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釜底抽薪!
好狠的手段!
林婧婧的眼神驟然變冷,看着林正國,一字一句地說:“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林正國獰笑着說,“你以爲你現在有多厲害?離開了林家,你什麼都不是!我告訴你,林婧婧,識相的就乖乖籤字,不然,我讓你這輩子都別想考上大學!”
王慧芬也跟着附和:“婧婧,你就聽你爸的話吧!籤了字,你就是林家的大小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不然,你真的會連高考都參加不了的!”
林婧婧看着眼前這對面目猙獰的夫妻,心裏的寒意越來越濃。
她早就知道他們自私自利,卻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狠毒。
爲了利益,竟然不惜毀掉她的前途。
真是可笑!
她緩緩站起身,目光銳利地掃過林正國和王慧芬,聲音冰冷得像寒冬的雪:“林正國,王慧芬,你們以爲,你們能只手遮天嗎?”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告訴你們,我林婧婧的命運,從來都不由別人掌控!你們想讓我被停課?想讓我進不了考場?盡管試試!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的手段厲害,還是我的實力厲害!”
她說着,拉開車門,毫不猶豫地走了下去。
“林婧婧!你給我回來!”林正國在車裏氣急敗壞地大喊。
林婧婧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朝着商場外走去。
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卻始終沒有壓垮她挺直的脊梁。
走到商場門口,林婧婧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傳來張啓明副局長和藹的聲音:“婧婧同學,有什麼事嗎?”
林婧婧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卻堅定:“張局長,我想跟您反映一件事。林氏集團的董事長林正國,威脅要取消我的高考資格,我籤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電話那頭的張啓明,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掛了電話,林婧婧抬頭看向天空。
夕陽正緩緩落下,天邊的晚霞紅得像火。
距離高考,還有二十天。
這場仗,她奉陪到底。
她林婧婧,從來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想毀了她的前途?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