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羅花妖客戶自稱羅曼曼，千年修爲，化成人形時美得驚心動魄——如果忽略她周身飄浮的淡紫色花粉，以及每個不小心吸入花粉的生物都會眼神迷離地喊“媽媽”。
她坐在我新換的防花粉隔離椅上（從妖界防疫部門高價購入），淚眼婆娑：“莫老板，我已經三百年沒談過正常戀愛了。上一個男朋友，吸入我的花粉後，非要我給他織毛衣、檢查作業——他九百歲了！是個夜叉！”
小紙人在旁邊記錄，身上浮現“母愛泛濫”字樣，隨即被“致幻性花粉PTSD”覆蓋。
“羅小姐，您嚐試過控制花粉分泌嗎？”
“試過！”羅曼曼激動地抖落一片花粉雲，我迅速戴上防毒面具，“我修煉過《百花斂息訣》，吃過魔族煉制的‘鎖精固元丹’，甚至請土地公在我周圍設下隔離結界——但情緒一激動，花粉還是會漏出來。”
她垂淚：“上次在妖界相親大會，我對一個劍靈有好感，剛臉紅，花粉飄過去……他當場跪下說‘娘，孩兒不孝，三百年沒回家’。”
我隔着面具嘆氣：“所以您希望……”
“我要正常的戀愛！不要當媽！”羅曼曼握拳，“只要能讓約會對象在我的花粉下保持清醒，認出我是潛在伴侶而不是娘親，多少錢都行！”
我看着賬戶餘額，又看了看牆上那個洞——昨晚一只醉酒的蝙蝠妖卡在裏面，維修費又漲了。
“我們需要多管齊下。”我調出全息方案圖，“第一，對您進行‘花粉定向改造’，在不改變致幻效果的前提下，改變幻覺內容；第二，對約會對象進行‘抗媽寶預處理’，建立心理防御；第三，制造社交情境，讓‘叫你媽媽’變成一種情趣。”
羅曼曼眨眨眼：“情趣？”
“是的，比如角色扮演。”我在白板上寫寫畫畫，“如果幻覺不可避免，我們就把它納入劇本。想象一下：燭光晚餐中，他吸入花粉，深情看着您說‘媽媽……’，您則可以回應‘乖，今晚聽媽媽的話’——然後順勢推進關系。”
羅曼曼臉紅了（漏出更多花粉）：“這、這不太好吧……”
“這叫化缺陷爲特色。”我正色道，“而且我們有配套服務：定制幻覺引導咒。當花粉生效時，咒語會悄悄預幻覺內容，讓他看見的不是‘慈祥老母親’，而是‘充滿母性光輝的性感伴侶’——微妙差別，至關重要。”
合同籤了。預付金到賬。
小紙人聯系了妖都大學生物魔法系、魔族幻覺大師以及一位專門寫禁忌戀愛的狐族小說家——我們需要跨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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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霞仙子的委托也提上程。
她的男朋友，丹陽子，是個道士（又是道士！這個職業在我們客戶中出現率奇高），沉迷煉丹不可自拔。
“他上個月煉‘九轉金丹’，炸了洞府，把鄰居樹精的頭發燒光了。”霞仙子視頻通話時咬牙切齒，“上周煉‘駐顏丹’，把我養了五百年的錦鯉喂成熒光色，現在晚上不用開燈！昨天他說要煉‘情比金堅丹’——把我祖傳的霞光雲錦扔進丹爐當藥引！”
我看着她身後背景裏那條幽幽發光的錦鯉，理解地點頭：“所以您希望……”
“讓他停止煉丹！或者至少，別再拿我的寶貝當材料！”霞仙子拍桌，“我用過溫柔勸說、激烈爭吵、分手威脅——他說‘待我煉成大道，你自會理解’，理解個頭啊！”
“丹陽子道長有什麼弱點嗎？”
霞仙子想了想：“第一，好面子，在道門年輕一代裏號稱‘煉丹小天才’；第二，怕他師父，青雲觀觀主；第三……呃，其實第三是我猜的，他可能暗地裏羨慕那些煉丹失敗但戀愛成功的師兄。”
我眼睛亮了：“有比較對象？”
“有，他師兄玄清——就是你們撮合和九尾狐結婚的那個。”霞仙子壓低聲音，“丹陽子表面不屑，但玄清婚禮那天，他盯着人家的雙修賀禮（一堆增進修爲的寶貝）看了很久。”
懂了。攀比心，道門師兄弟間的微妙競爭。
“方案一：社交壓力。”我記下要點，“安排幾次道門聚會，讓成功娶妻（並因此獲得實際好處）的師兄們輪流秀恩愛、曬雙修福利；方案二：權威打壓，請青雲觀觀主放出風聲，說‘沉迷外丹術乃小道，陰陽調和方爲大道’；方案三：制造‘煉丹不如戀愛’的實證。”
“具體怎麼做？”
“讓他煉一爐必然會失敗的丹。”我微笑，“但失敗的結果……導向戀愛成功。”
霞仙子預付了定金，要求加急：“越快越好，他說今晚要拿我的霓裳羽衣試‘七彩祥雲丹’！”
兩個案子並行推進。
羅曼曼這邊，我們的跨界團隊出了初步成果。魔族幻覺大師提出“幻覺疊加術”——在花粉致幻基礎上，疊加一層情欲暗示；狐族小說家編寫了《禁忌之戀：我的道侶像我媽》話本，準備作爲“心理預設材料”讓羅曼曼的約會對象提前閱讀；妖都大學則研發了“花粉信息素微調劑”，試圖把“母性荷爾蒙”調成“性感荷爾蒙”。
第一次實測，志願者是團隊裏的單身狗妖（字面意義，真的是狗妖）。吸入調整後的花粉，他眼神迷離了三秒，然後撲向羅曼曼——
“媽媽！我要吃！”
實驗失敗。狗妖被拖走時還在嘬手指。
“方向錯了。”我盯着數據，“不是強化母性，而是轉移投射對象。讓他幻覺中看見的不是自己媽媽，而是……比如，童年暗戀的溫柔女老師？”
第二次實驗，換了貓妖志願者。花粉改良版V2.0。
貓妖吸入後，眼神溫柔：“羅老師……當年您幫我補數學，我其實一直……”
成功了！雖然變成了師生戀，但至少不是母子了！
羅曼曼喜極而泣（漏出大量花粉，貓妖開始喊“羅老師別哭我作業寫完了”）。
“繼續優化。”我對研究團隊說，“目標：讓他看見‘令人心動的曖昧對象’，具體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別帶血緣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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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陽子那邊，計劃也在進行。
我們首先通過白瑾（新婚燕爾，正熱衷於給所有人牽紅線）聯系上玄清道士。他剛和九尾狐度蜜月回來，臉上帶着可疑的抓痕和滿足的笑容。
“勸師弟？”玄清聽完來意，皺眉，“師父常說，人各有道……”
“玄清道長，”我遞過去一份清單，“這是九尾狐族給您的‘雙修資源支持計劃’：青丘靈脈修煉位十年使用權、狐族秘傳心法《天狐九變》前三卷、每月三瓶月華精粹——如果丹陽子道長也成功聯姻，這些資源的配給額度可能會被分走哦。”
玄清的表情嚴肅起來：“師弟確實該成家了。我這就去勸他。”
社交壓力施加得很快。三天內，丹陽子“偶遇”了七對道門雙修道侶，每對都在秀恩愛、曬修爲進展、不經意透露“自從有了道侶，煉丹都順了，因爲有人幫忙看火候”。
接着，青雲觀觀主“偶然”看到一篇論文《論雙修對丹成的增益效應：一項基於300對道侶的實證研究》（小紙人連夜寫的，數據全編的），若有所思：“難道老道路線錯了？”
最後，致命一擊：我安排了一場“煉丹事故”。
霞仙子“無意中”透露，她認識一位魔族煉器大師，有上古丹方“同心合和丹”，服用後道侶同心，煉丹成功率提升五成——但她“舍不得”拿霓裳羽衣去換丹方材料。
丹陽子眼睛直了：“什麼材料？我去弄！”
“需要‘至情之淚’、‘相思紅豆’和‘雙飛翼’。”霞仙子按劇本背誦，“而且煉丹者必須心有所屬，否則丹爐會炸。”
丹陽子拍脯：“我有心儀之人！”
霞仙子（按劇本）嬌羞低頭。
接下來的半個月，丹陽子沒碰丹爐，整天忙着：收集霞仙子感動時的眼淚（每天洋蔥熏眼）、種相思豆（用仙法催生，累瘦了三斤）、抓比翼鳥（被啄得滿頭包）。
最後材料齊備，開爐煉丹。我和小紙人在遠處用望遠鏡監控。
丹爐金光大作，香氣四溢——然後“砰”一聲，炸了。
但這次炸出的不是焦炭，而是漫天粉色桃花瓣，花瓣在空中組成一行字：“丹成，緣定”。
煙霧散去，丹陽子灰頭土臉，手裏捧着一顆歪歪扭扭的粉色丹藥。霞仙子沖過去（按劇本），眼淚汪汪：“你沒事吧？”
丹陽子看着她，突然笑了：“這丹……雖然樣子醜，但我煉的時候，心裏全是你。”
他單膝跪地（跟哪個妖族學的？）：“霞兒，這同心合和丹，你願意和我一起吃嗎？”
霞仙子愣了——劇本沒寫這段！但看着丹陽子真誠的眼神，她臉紅了，點頭。
兩人分食丹藥（我後來知道那就是個糖丸，外包桃花粉），相擁而泣。
遠處，我放下望遠鏡：“任務完成。尾款可以催了。”
小紙人身上浮現“功德+1？”然後變成“賺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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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曼的最終測試安排在一家高檔餐廳。約會對象是那位劍靈——就是之前跪地喊娘的那個。
劍靈事先閱讀了《禁忌之戀》話本，接受了“抗媽寶心理建設”，還服用了微量的幻覺抑制劑（不會消除幻覺，但保持一絲清醒）。
晚餐中段，羅曼曼一緊張，花粉飄出。
劍靈眼神開始迷離，握住她的手：“羅姑娘……”
“嗯？”
“你好像……我初戀。”劍靈深情道，“那個教我劍法的小師姐，後來嫁給了我師兄……”
雖然不是完美答案（怎麼又帶師門關系），但至少不是媽了！
羅曼曼激動得花粉噴涌，劍靈徹底進入幻覺，開始背誦情詩——背的是小師姐當年教他的劍訣，但總算沒喊娘。
事後回訪，羅曼曼給了五星好評：“雖然他現在偶爾還會叫我‘師姐’，但我們在嚐試把這段虛構記憶發展成情趣！附言：謝謝你們的《角色扮演指導手冊》！”
尾款到賬。賬戶餘額創新高。
我決定修補辦公室的洞——不是出於美觀，是因爲雨季要來了。
裝修隊進場那天，手機又響了。未知號碼，區號顯示“冥界”。
我接起：“喂，道德高地有限公司，專業處理各種‘人鬼情未了’、‘陰陽兩隔’、‘托夢太頻繁’等跨界關系問題……”
對面傳來幽幽的聲音，帶着回響：
“你好，我是地府孟婆……我的湯，最近總是熬不出那個味兒了。有客戶投訴說忘不掉前世，回頭來找我麻煩。能幫忙嗎？”
我看向正在砌牆的工人，看了看賬戶餘額。
“孟婆女士，我們新推出的‘舌尖上的遺忘：品牌重塑與客戶體驗優化套餐’，首單九折……”
小紙人已經開始搜索“熬湯心理學”和“地府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了。
牆洞漸漸縮小，但我知道，這生意的缺口，永遠補不完。
妖都的雨開始下了，帶着三界百味。
我撐起傘，走向下一個缺德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