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
柳坤的身體因極致的情緒和瀕死的痛苦而劇烈地抽搐着,喉嚨深處發出如同破舊風箱般的“嗚嗚”聲,夾雜着血沫涌出的咕嚕聲。
張凌天不難猜測,這含糊不清的聲音裏,恐怕充滿了最惡毒的詛咒,最不甘的咆哮,以及對他本人最深的怨恨。
不過,這一切,他都已經不在意了。
手刃仇敵,親眼看到柳家伏誅,他心中淤積了五年的那股滔天恨意,終於得到了些許宣泄,帶來一種近乎空虛的暢。
膛中那團燃燒了五年的火焰,似乎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並未熄滅,只是將目標更加清晰地鎖定在了下一個仇人身上。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開始。
柳如是,那個罪魁禍首,那個他曾經愛過、最終卻帶來最深背叛的女人,還活着。
這個導致張家慘案的始作俑者,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踏破九幽黃泉,也必將她揪出來,讓她付出比死亡更慘痛萬倍的代價。
“柳坤,你放心吧,”
張凌天看着柳坤那雙怨毒的眼睛,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很快,我就會送你那寶貝女兒下去,和你,還有你的妻子,兒子,以及這滿地的柳家亡魂……團聚的。”
話音落下,張凌天抬起右腳。
那只沾染了無數鮮血、踩踏過無數屍骸的腳,懸在了柳坤那顆因憎恨而扭曲的頭顱上方。
然後,無情落下。
嘭。
一聲沉悶而短促的爆響。
柳坤的頭顱,如同一個被重錘砸碎的西瓜,在張凌天的腳下徹底爆開。
紅的鮮血、白的腦漿、碎裂的骨骼與皮肉,混合在一起,呈放射狀向四周飛濺開來,將附近的地面和牆壁染上更加濃豔、更加猙獰的色彩。
畫面殘忍而血腥,充斥着最原始的暴力美學,在這死寂的血色大廳中,構成一幅令人永生難忘的恐怖圖景。
……
就在此時,那位奉汪洋之命、從金陵第一樓暗中尾隨而來,準備探查情況的中年男子,才終於小心翼翼地趕到柳家別墅外圍。
他隱匿氣息,靠近大廳,透過那扇未曾關閉的,沾染了血手印的大門,向內望去。
當他看清大廳內的景象時,哪怕他身爲汪家精心培養,見過不少血腥場面的手,也不由得渾身一僵,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直沖天靈蓋,瞬間手腳冰涼。
他看到了大廳中央,那個渾身浴血、宛如魔神般站立的身影,張凌天。
他看到了大廳內,那層層疊疊、幾乎無處下腳的滿地碎屍與殘骸,男女老幼,死狀各異,但無不淒慘。
他看到了那已經被粘稠的、近乎黑色的鮮血徹底浸透,在燈光下反射出詭異光澤的大廳地面,血水甚至漫過了門檻,流向門外。
他更清楚地看到了,張凌天面無表情地抬起腳,然後落下,將柳坤那顆早已不成形狀的頭顱徹底踩爆的那一幕。
與腦漿混雜着碎骨飛濺的場面,哪怕隔着一段距離,也極具沖擊力。
太恐怖了。
太血腥了。
太殘忍了。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尋常仇的範疇。
整個柳家大廳,不,是整個柳家核心所在的這棟別墅,此刻已經化作了一片真正的血海,一個只存在於噩夢最深處的無間。
甚至比任何文字或想象所能描繪的場景,都要更加真實,更加駭人。
這需要多麼強烈的心,多麼深重的怨恨,多麼冷酷的心腸,才能做出如此決絕、如此徹底、如此不留餘地的事情。
這幾乎是對柳家血脈的徹底清洗與抹除。
“你……是什麼人。”
就在汪家手被眼前景象震撼得幾乎忘記呼吸的瞬間,大廳中央,那個渾身浴血的身影,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窺視,緩緩地轉過了身。
冰冷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冰錐,穿透彌漫的血腥氣息,精準地鎖定在了門外的他身上。
那聲音並不高,卻帶着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意。
“我……我……我……”
汪家手被張凌天那如同看待死人般的目光一掃,頓時感覺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先前想好的說辭和應對策略瞬間忘得一二淨。
極致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髒,讓他牙齒打顫,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單音節。
“你……究竟是什麼人。”張凌天見對方如此反應,眉頭微皺,再次問道,聲音中的冰冷更甚,“若是不說……那就死。”
他能夠感知到,門外這人氣息沉穩內斂,顯然是一名武者。
而能夠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幾乎被滅門的柳家,其身份必然與柳家有所關聯,至少也是知情者。
這兩條信息重合,在張凌天此刻意未消的心境下,便足以構成人的理由。
他懶得去分辨對方是柳家的援兵,盟友,還是其他什麼勢力派來的探子。
“我……我……”
汪家手心中警鈴大作,求生本能讓他想要後退,想要逃離這處修羅場,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本挪不動步子。
他張着嘴,依舊只能發出含糊的音節。
“不用說了,”張凌天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對於這種連話都說不清楚的“雜魚”,他已失去了追問的興趣,“你可以死了。”
話音落下,張凌天的身影驟然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便如同鬼魅般,憑空出現在那名汪家手的身前。兩人之間數丈的距離,仿佛本不存在。
汪家手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他甚至連張凌天是如何移動的都沒能看清。
一只沾滿暗紅血污、卻依舊穩定有力的拳頭,在他的視野中急速放大,攜帶着冰冷刺骨的意,直取他的面門。
拳未至,那凌厲的拳風已經得他面部皮膚生疼,呼吸困難。
他想要格擋,想要閃避,但身體卻因爲極致的恐懼而變得僵硬遲鈍,大腦一片空白,本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應。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只拳頭,如同死神的請柬,越來越近。
“張凌天,休得逞凶。”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中氣十足暴喝猛然從柳家別墅庭院外傳來。
伴隨着這聲暴喝,一道凌厲的破空尖嘯聲,以驚人的速度由遠及近,目標直指張凌天後心,試圖迫他回防,從而救下那名已然嚇呆的汪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