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聲音又嬌又媚,帶着一絲因爲缺氧而產生的沙啞。
這聲音,就像一羽毛,輕輕搔過陸凜冬那早就崩斷了的神經。
陸凜冬那雙因爲疼痛和暴怒而充血的眸子,在這一刻,瞳孔劇烈收縮。
他聞到了一股味道。
不是那讓人作嘔的劣質香水味,而是一種淡淡的、像是剛擠出來的牛混合着蜜糖的甜香。
這股香味拼命地往他鼻子裏鑽,竟然奇異地撫平了他腦海中那瘋狂跳動的痛覺神經。
他的手,鬼使神差地鬆開了一些力道,從掐變成了握。
甚至,他的指腹還在她頸側細膩的肌膚上摩挲了一下。
粗糙的槍繭刮過嬌嫩的皮膚,激起了一陣細密的戰栗。
葉知秋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
她整個人都掛在陸凜冬身上,前的柔軟緊緊貼着男人堅硬的膛。
那種極致的硬與極致的軟碰撞在一起,產生了劇烈的化學反應。
浴巾本來就鬆垮,在兩人的摩擦中,終於不堪重負,“啪嗒”一聲掉在了溼漉漉的地板上。
浴室裏的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動。
陸凜冬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那雙眸子裏的寒冰正在迅速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兩團名爲欲念的火焰。
他是個正常男人,甚至比正常男人的體魄更強健。
醫生說他絕嗣,是因爲傷到了神經,導致功能障礙。
但這一個月來,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有反應,甚至感到厭惡。
可現在,懷裏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僅僅是貼着他,就讓他那具原本死寂的身體,產生了一絲詭異的電流感。
那種久違的、屬於男人的沖動,正在復蘇。
“你是誰?”
陸凜冬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暗啞。
葉知秋喘過氣來,她並沒有退開。
相反,她伸出手,大着膽子摟住了男人粗壯的脖頸。
她的手指纖細修長,搭在他滿是傷疤的肩膀上,白得刺眼。
“我是來救你的藥。”
她在賭。
賭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身體還有渴望,賭他對現狀的不甘。
陸凜冬眯起眼睛,危險地打量着懷裏的女人。
藥?
好大的口氣。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曖昧的氣氛幾乎要將這狹小的空間點燃時。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伴隨着一個尖銳刻薄的叫罵聲,穿透了木門。
“死丫頭片子躲哪去了!給我出來!”
“有人看見她往這邊跑了!肯定在裏面!”
“王家傻子還在等着入洞房呢!今天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是繼母。
她竟然帶着人追到部隊招待所來了。
葉知秋的身體猛地一僵,這次是真的在顫抖。
那種被當作貨物買賣的屈辱感和恐懼感,再次襲上心頭。
她瑟瑟發抖地縮在陸凜冬懷裏,仰起頭,眼尾通紅,聲音帶着顫,卻又無比清晰。
“陸隊長,救我……”
“只要你救我,我就是你的。”
“我不介意你不行,我只想要個家。”
我不介意你不行。
這句話,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巨大的侮辱。
但對於此刻的陸凜冬來說,卻像是一句另類的告白。
她知道他的情況,卻還是選擇撲進他懷裏。
甚至,她並不嫌棄他那滿身的傷疤和那所謂的“隱疾”。
陸凜冬看着她溼漉漉的眼睛,那裏面倒映着自己狼狽而凶狠的模樣。
門外的拍門聲越來越響,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
“開門!裏面的人聽着,交出那個死丫頭!”
陸凜冬的眉頭狠狠地皺在了一起。
那是他的領地,外面那些不知死活的蒼蠅,讓他煩躁到了極點。
更重要的是,懷裏這個女人,身上那股好聞的香味,讓他本舍不得放手。
那是唯一能讓他平靜下來的味道。
他鬼使神差地一把扯過掛在一旁架子上的軍大衣,寬大的衣擺瞬間將懷裏嬌小的女人裹得嚴嚴實實。
下一秒,他對着門外怒吼一聲,聲音如同平地驚雷,帶着屍山血海裏滾出來的煞氣。
“滾!這是我媳婦!”
這一聲吼,不僅震懾了門外的人,也震動了葉知秋的心。
她躲在那件帶着他體溫和煙草味的軍大衣裏,聽着男人膛裏有力的心跳聲。
嘴角,輕輕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賭贏了。
門外的喧鬧聲戛然而止。
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繼母原本囂張的氣焰,在聽到這聲充滿氣的怒吼後,瞬間滅了個淨。
這聲音……怎麼聽着這麼嚇人?
而且,媳婦?
那死丫頭什麼時候找了個男人?
還沒等繼母反應過來,陸夏的聲音在走廊裏適時地響起,帶着幾分狐假虎威的得意。
“哎喲,嬸子,您怎麼跑到這兒來撒潑了?裏面可是我大哥,特戰隊的陸隊長!您這是要強闖軍區招待所,破壞軍婚嗎?”
“破壞軍婚可是要坐牢的!”
聽到“坐牢”兩個字,繼母的腿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
“陸……陸隊長?那死丫頭怎麼會……”
“什麼死丫頭!那是我大嫂!”
陸夏的聲音拔高了八度。
浴室內。
陸凜冬低頭,看着懷裏那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
他的眼神依舊銳利,卻多了一絲探究和深意。
“你剛才說,你不介意我不行?”
他低下頭,嘴唇貼着她的耳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肌膚上。
“那我們就來試試,到底行不行。”
葉知秋的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
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超出她的預料了。
這個男人的眼神,哪裏像是不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