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冬說完那句話,就好像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幾乎是逃也似的轉身進了浴室。
很快,裏面再次傳來譁譁的水聲,這一次,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久。
葉知秋看着自己被他攥得有些發紅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她知道,這場豪賭,她贏了最關鍵的一局。
當晚,陸凜冬沒有再從浴室出來,似乎是直接在裏面將就了一晚。
而葉知秋,則被陸夏偷偷安排到了招待所另一間空着的客房裏。
關上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葉知秋疲憊地靠在門板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從穿越過來到現在,她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鬆懈。
她打量着這間雖然簡陋但淨整潔的房間,心中一片安寧。
忽然,她心念一動。
下一秒,周圍的景物發生了變化。
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雲霧繚繞、鳥語花香的奇異空間裏。
空間不大,約莫半個籃球場大小,中央有一口小小的泉眼,正汩汩地冒着清澈的泉水,散發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泉眼旁邊,是一小塊黑色的土地。
這是原主記憶中本不存在的東西,是跟着她一同穿越過來的——
一個隨身空間,以及這口被她命名爲“生機靈泉”的泉眼。
在前世,她就是靠着這口靈泉調理身體,才從一個病秧子變得健康起來。
她知道,這靈泉水不僅能強身健體,滋養萬物,更能修復人體受損的機能。
這才是她敢對陸凜冬誇下海口,說能“調理”他身體的真正底氣。
她走到泉眼邊,捧起一捧清冽的泉水一飲而盡。
甘甜的泉水順着喉嚨滑入腹中,瞬間化作一股溫暖的能量,流遍四肢百骸。
身體的疲憊、虛弱和飢餓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驅散。
她甚至能感覺到,皮膚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欣雀躍。
喝完靈泉水,她只覺得神清氣爽,之前因爲驚嚇和虛弱而慘白的臉色,也恢復了一絲健康的紅潤。
她對着泉水映出的倒影看了看,發現自己的皮膚似乎變得更加細膩通透,那雙桃花眼也愈發水潤明亮,仿佛能滴出水來。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明天,她要以最好的狀態,去迎接新的人生。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
葉知秋穿上自己那件洗得發白的碎花襯衫,又仔細梳理了一下長發,編成兩整齊的麻花辮垂在前。
她沒有像昨天那樣用布包頭,而是將那張明豔動人的小臉完完全全地露了出來。
當她準時出現在招待所門口時,陸凜冬已經等在了那裏。
他換上了一身筆挺的軍裝,肩上的肩章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他沒有戴軍帽,露出剛毅俊朗的臉龐,下巴刮得淨淨,整個人看起來英武不凡。
如果忽略他那條走路時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腿,他絕對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完美對象。
看到葉知秋的瞬間,陸凜冬的眼神明顯頓了一下。
今天的她,和昨天那個狼狽的、病弱的“小白花”判若兩人。
她雖然衣着樸素,但那張臉卻像是會發光一樣,明豔得讓人移不開眼。
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又勾人,只是靜靜地看着你,就讓你覺得心頭發癢。
“走吧。”陸凜冬的耳有些發熱,他移開視線,言簡意賅地吐出兩個字,率先邁開了步子。
葉知秋快步跟上他。
兩人的第一站,是部隊醫院,進行婚前體檢。
這是領證的必要流程。
陸凜冬在部隊醫院顯然是無人不識的大人物,一路走來,不斷有護士和醫生向他敬禮問好,同時,也用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身邊的葉知秋。
負責給他們辦理體檢手續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醫生。當他看到陸凜冬的檔案,以及那份刺眼的“神經性損傷,功能性絕嗣”的診斷報告時,看向葉知秋的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同情和惋惜。
“小葉同志是吧?”
老醫生推了推眼鏡,語重心長地對葉知秋說,
“有些事情,還是要考慮清楚。
陸隊長是英雄,但……
你還年輕,這往後一輩子,還長着呢。”
他話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嫁給一個“不行”的男人,你這輩子就得守活寡了,可得想好了。
葉知秋只是微笑着,沒有說話。
陸凜冬的臉色卻瞬間沉了下來,周身的氣壓低得可怕。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了進來。
“張醫生,您就別跟着瞎心了。
人家小葉同志一個鄉下來的知青,能嫁給我們陸隊長,攀上陸家這棵大樹,那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至於別的……呵呵,有那麼重要嗎?”
一個穿着白大褂,身姿高挑,容貌秀麗的女軍醫走了過來。
她前的名牌上寫着:外科醫生,林雪。
林雪的目光落在葉知秋身上,充滿了審視和輕蔑。
她上下打量着葉知秋那身樸素的打扮,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這位就是讓陸隊長神魂顛倒的葉同志吧?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還以爲是什麼樣的天仙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不過也是,我們陸隊長現在情況特殊,大概也只能找這種……不挑的了。”
她的話說得極爲刻薄,句句都在暗示葉知秋是貪圖陸家權勢,才願意嫁給一個“廢人”。
葉知秋的臉色白了白,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收緊。
她還沒來得及反駁,身旁的陸凜冬卻突然動了。
他一把將葉知秋拉到自己身後,用高大的身軀將她護得嚴嚴實實,然後用那雙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林雪。
“林雪。”他連名帶姓地喊道,聲音裏不帶一絲溫度。
“我陸凜冬娶媳婦,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了?”
“我……我只是關心你!”
林雪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頭一顫,臉色發白,強撐着辯解道。
“凜冬哥,我是醫生,我比誰都清楚你的身體狀況!
她本就不是真心對你,她就是圖你們家的……”
“閉嘴!”
陸凜冬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眼神裏的厭惡毫不掩飾。
“她圖什麼,都心甘情願嫁給我。
你呢?你又圖什麼?
當初我受傷的時候,躲得最快的不就是你嗎?”
“現在跑來我媳婦面前嚼舌,你算個什麼東西?”
陸凜冬的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雪的臉上。
林雪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又羞又氣,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陸凜冬不再看她一眼,直接拉起葉知秋的手,對那個目瞪口呆的老醫生冷冷地說道:“開單子,我們趕時間。”
他的手掌寬大而粗糙,布滿了厚厚的槍繭,握着葉知秋柔軟的小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葉知秋被他拉着,跟在他身後,看着男人寬闊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暖流。
這個男人,雖然脾氣暴躁,嘴巴也毒,但護短的時候,是真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