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倒計時:開局覺醒文明火種免費版

作者:老衲不吃素 分類:玄幻言情 時間:2025-12-19
《靈氣倒計時:開局覺醒文明火種》是一本讓人欲罷不能的玄幻言情小說,作者“老衲不吃素”以其細膩的筆觸和生動的描繪爲讀者們帶來了一個充滿想象力的世界。本書的主角是蘇蟬鈞天,一個充滿個性和魅力的角色。目前這本小說已經更新125926字,喜歡閱讀的你快來一讀爲快吧!

黑暗像濃稠墨汁,吞沒了符火燈照亮的最後一寸岩壁。

蘇蟬舉着燈走在最前面,淡金色的火苗在陰冷的氣流中搖曳,將她的影子投在溼滑的洞壁上,扭曲、拉長,像個沉默的巨人。

身後是雜亂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喘息,二十一個人,像一串被命運串起來的螻蟻,正爬向未知的深淵。

“小心腳下,”蘇蟬低聲說,“地很滑。”

她腳下一滑,差點摔倒,玉尺在懷裏硌了一下。溫熱的觸感傳來,像一顆微弱但頑強的心跳。

她穩住身體,繼續向前。

洞道開始向下傾斜,坡度很陡。岩壁上的水珠越來越多,滴滴答答的聲音連成一片,像永不停歇的鍾擺,在計算他們還能活多久。

空氣溼冷,帶着礦石和苔蘚混合的腥氣,吸進肺裏像吞了冰渣。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狗兒開始發抖。

“姐,我冷……”孩子的聲音在黑暗中顫巍巍的。

蘇蟬停下腳步,轉身把狗兒拉到身邊。孩子的手冰涼,嘴唇發紫。

她把符火燈遞給他,“拿着,靠近點,能暖和些。”

狗兒用兩只小手捧住燈,淡金色的火光照亮他髒兮兮的小臉。

火苗確實帶着一絲奇異的暖意,不像普通火焰那樣灼熱,更像……更像陽光曬暖的石頭,溫溫的,穩穩的。

“好點了嗎?”

“嗯。”狗兒點頭,但牙齒還在打顫。

蘇蟬看向其他人。在昏暗的火光下,一張張臉蒼白、疲憊、寫滿了恐懼。

秀姑抱着胳膊,老陳喘着粗氣,鐵頭和栓子拄着礦鎬,眼神裏沒了白天的莽撞,只剩下茫然。

“不能再走了,”老陳喘勻了氣,開口說,“得找個能歇腳的地方。

再走下去,沒等餓死,先凍死了。”

蘇蟬點頭。她舉起符火燈,照向四周。

他們已經下到了一個相對平緩的地段。

洞道在這裏變寬,形成一個天然的穹頂大廳。

地面不再是純粹的岩石,鋪着一層厚厚的、不知積了多少年的淤泥和碎石。

岩壁上垂掛着許多鍾乳石,在火光下泛着溼漉漉的光,像倒懸的利齒。

大廳的一側,有條更窄的岔道,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往哪裏。

另一側,岩壁底部似乎有個凹陷,像個小型的天然壁龕。

“去那邊看看。”蘇蟬指了指壁龕。

她率先走過去,用礦鎬探了探地面,淤泥很深,一腳踩下去能沒過腳踝。她拔出腳,小心地摸索着前進。

壁龕比想象中深,大約能容納七八個人擠着坐下。

最重要的是,地面相對幹燥,岩壁也比其他地方厚實,能擋風。

“就這兒吧。”蘇蟬說,“先休息,等天亮……等上面消停了再說。”

天不會亮。

這裏是地下深處,永遠不會有天亮。但大家都懂她的意思,等追兵放棄,或者等他們找到出路。

二十一個人擠進壁龕,像沙丁魚罐頭。身體貼身體,靠彼此的體溫取暖。蘇蟬讓狗兒坐在最裏面,自己挨着他坐下。老陳、秀姑、鐵頭、栓子……大家依次坐下,沉默着。

符火燈放在壁龕中央,淡金色的光暈勉強照亮這一小片空間。光之外,是無邊的黑暗,和黑暗中永不停歇的水滴聲。

蘇蟬靠着冰冷的岩壁,閉上眼睛。

累。從骨頭縫裏滲出來的累。剛才逃命的緊張感一消退,疲憊就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幾乎要將她淹沒。但她不能睡,至少不能第一個睡。

她得守着。

守着她拼了命帶出來的這些人,守着她懷裏這截溫熱的玉尺,守着那簇搖搖欲墜、但仍在燃燒的符火。

時間在黑暗裏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壁龕裏響起均勻的呼吸聲,有人睡着了。

是鐵頭,這小子心大,頭一歪就打起了呼嚕。接着是栓子,然後是幾個年紀大些的。

蘇蟬睜開眼,看向懷裏的狗兒。孩子蜷縮着,已經睡熟了,小手還緊緊攥着她的衣角,像怕她突然消失。

她輕輕挪開狗兒的手,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

符火燈的火苗弱了一些。

她估算着,這盞用廢符紙和殘留靈氣點燃的燈,最多還能燒三四個時辰。

之後,他們就將陷入徹底的黑暗。

黑暗,在地下,意味着死亡。

她需要新的光源。需要食物。需要水,雖然岩壁上有水珠,但太少了,收集起來也不夠這麼多人喝。

問題一個接一個,像沉重的石頭,壓在她心上。

蘇蟬走到壁龕邊緣,舉起符火燈,再次打量這個大廳。

目光落在那些垂掛的鍾乳石上時,她忽然想起母親說過的一件事。

母親說,有些深山洞穴裏,會生長一種叫“夜光蕈”的菌類,能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熒光。雖然不能食用,大多有毒,但可以照明。

還有,鍾乳石生長的洞穴,往往有地下暗河。暗河意味着活水,也意味着可能有魚、蝦、水生的苔蘚……食物。

她心頭燃起一絲希望。

但很快又熄滅了。

就算有暗河,怎麼找?

就算有夜光蕈,怎麼分辨有毒沒毒?

就算找到了食物,怎麼捕捉、怎麼處理?

她只是一個符師,一個靈根殘缺、在符道上勉強入門的小修士。

不是獵人,不是漁夫,更不是能在絕境中帶領大家活下去的“首領”。

首領……

這個詞讓她心裏一顫。

她看向壁龕裏那些熟睡的面孔,老陳、秀姑、鐵頭、栓子,還有狗兒。

這些人把她當首領,把命交給她,跟着她跳進這黑漆漆的絕路。

她憑什麼?

憑一截來歷不明的玉尺?

憑幾張歪歪扭扭的淨塵符?

還是憑一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堅持多久的“不甘心”?

蘇蟬靠着岩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冰冷的石頭硌着脊背,很疼,但疼讓她清醒。

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退回去是死,留在這裏不動也是死。只有往前走,哪怕前面是更深的黑暗,也得走。

她深吸一口氣,冰冷潮溼的空氣灌滿胸腔。然後,她做了一個決定。

從懷裏掏出玉尺。

尺身在符火燈下泛着溫潤的光,那些天然紋路像活過來一樣,在玉石內部緩緩流淌。

她咬破指尖,這是第三次了,動作已經熟練得近乎麻木,將一滴血珠抹在尺身表面。

暗金色的光芒亮起,柔和,穩定。

系統界面在意識中浮現:

【文明火種燃燒度: 0.0005%】

【貢獻值預支: -10】

【償還倒計時: 17天6小時…】

【當前任務: 建立知識傳承節點 (0/1)】

【檢測到穩定據點雛形…是否進行初級掃描?(消耗貢獻值1點)】

初級掃描?

蘇蟬心跳快了一拍。她看向那個選項,又看了看自己負數的貢獻值。

預支已經-10了,再消耗1點,就是-11。

倒計時不會延長,意味着她要在更短的時間內,賺回更多的貢獻值。

風險很大。

但……如果掃描能幫她找到食物、水源、或者出路呢?

她盯着那個選項,猶豫了很久。符火燈的火苗又弱了一分,光暈縮小了一圈。

終於,她咬了咬牙,在意識中選擇了“是”。

【消耗貢獻值1點。】

【當前貢獻值: -11】

【初級掃描啓動…】

玉尺上的光芒驟然明亮了一瞬,隨即化作無數道極其細微的金色絲線,從尺身射出,沒入周圍的岩壁、地面、空氣。

蘇蟬感覺到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波動”,以她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像石子投入水面,漣漪無聲地蕩開,觸碰,反饋。

波動持續了大約十息,然後收回。

玉尺的光芒恢復正常,系統界面上浮現出新的信息:

【掃描完成。】

【據點分析:】

· 地理: 天然溶洞系統,位於廢棄“黑風林”礦道下方約120丈。當前所在爲次級大廳。

· 結構穩定性: 中等。

無明顯近期坍塌風險,但部分區域岩層脆弱。

· 資源分布:

· 水源: 西北方向約30丈,有地下暗河支流,水質可飲用(需淨化)。

· 食物潛力:

· 暗河支流中有少量盲眼魚類及甲殼類生物。

· 東南方向岩壁有“灰斑夜光蕈”群落(微弱毒性,不可直接食用,但經處理後可做緊急食物)。

· 空氣中有微量可食用苔蘚孢子。

· 威脅:

· 低溫、潮溼環境易引發疾病。

· 部分區域有“蝕骨蛭”活動痕跡(小型吸血生物,危險性低但煩人)。

· 深層區域檢測到微弱異常靈氣波動(來源不明,建議謹慎探索)。

· 文明潛力評估: 極低。

但具備基礎生存條件。

信息很簡潔,但每一條都像救命稻草。

水源!食物!出路!

蘇蟬握緊玉尺,指尖因爲用力而發白。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條條分析。

水源最近,30丈,大概一百米。暗河支流,意味着活水,也意味着可能有魚。

食物……灰斑夜光蕈,有毒,但“經處理後可做緊急食物”。

怎麼處理?

系統沒說。

但至少有了方向。

威脅……蝕骨蛭,聽着就瘮人。

還有那個“微弱異常靈氣波動”,來源不明。得小心。

她把信息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記住每一個字。然後,她收起玉尺,回到壁龕。

符火燈的火苗更弱了,光暈只能照亮壁龕的一半。幾個睡得不沉的人已經醒了,正不安地看着她。

“我找到路了。”

蘇蟬開口,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附近有水源,也有能找到食物的地方。”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真的?”秀姑聲音發顫,“有水?”

“有。”蘇蟬點頭,“離這兒大概一百步。

但路不好走,得小心。”

“那還等什麼?”

鐵頭爬起來,抓起礦鎬。

“走啊!我快渴死了!”

“等等。”蘇蟬攔住他,“天……等符火燈再亮一點。現在出去,什麼都看不見,太危險。”

其實符火燈不會更亮了,只會越來越暗。但她需要時間思考,需要想清楚怎麼走,怎麼分配人手,怎麼應對可能的危險。

她讓大家再休息一會兒,自己則坐在壁龕口,借着最後一點火光,用炭筆在一塊較平的碎石上,畫下剛才掃描得到的大致地形。

西北方向,水源。

東南方向,夜光蕈。

深層區域,異常靈氣波動,標記爲“危險”。

畫完,她盯着那個“危險”標記,看了很久。

異常靈氣波動……會是什麼?

礦脈殘留?上古遺跡?

還是……別的什麼?

她不知道。但直覺告訴她,那裏最好不要靠近,至少現在不要。

符火燈的火苗跳動了一下,又弱了一分。

不能再等了。

蘇蟬站起身,叫醒所有人,“準備出發。

老陳,你帶路,往西北方向。鐵頭、栓子,你們拿着礦鎬開路,注意腳下。

秀姑,你照顧好狗兒和其他孩子。我墊後。”

“那你呢?”狗兒揉着眼睛問。

“我拿着燈。”蘇蟬舉起符火燈,火苗已經小得像豆粒,但仍在燃燒,“給大家照路。”

隊伍排成一條線,緩緩走出壁龕,踏入大廳的淤泥地。

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拔出來時帶起噗嗤的泥水聲。

黑暗中,只有符火燈那點微弱的光,和每個人粗重的呼吸。

蘇蟬走在最後,高舉着燈。淡金色的光暈勉強照亮前方幾尺的路,再遠就是純粹的黑暗。她感覺自己在帶領一群人,走向一頭巨獸的喉嚨。

走了大概二十多步,鐵頭忽然“哎喲”一聲,腳下一滑,整個人撲倒在泥裏。

“什麼東西!”他爬起來,罵罵咧咧地摸索,“滑不溜秋的!”

蘇蟬把燈湊過去。

燈光下,淤泥表面露出一截蒼白、滑膩的東西,像……像人的手指骨。

鐵頭的臉瞬間白了。

不止一截。隨着燈光移動,更多的骨殖從泥裏露出來,指骨、肋骨、破碎的頭顱。有些已經石化,有些還帶着腐爛的痕跡。這裏……是個亂葬坑。

“是……是以前死在這兒的礦工……”老陳的聲音發幹,“黑風林……吃人不是傳說。”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再動。

狗兒嚇得鑽進秀姑懷裏,秀姑也在發抖。連鐵頭和栓子這兩個膽大的,此刻也臉色發白,握着礦鎬的手在顫抖。

蘇蟬的心也在往下沉。

但她知道,不能停。

“繞開走。”

她聲音很穩,“貼着岩壁走,別踩泥地中央。”

她率先邁步,貼着左側岩壁,繞開那片白骨森森的淤泥區。

其他人緊緊跟上,沒人敢掉隊。

又走了大概五十步,前方傳來水聲。

不是滴滴答答的水滴聲,是流動的、譁啦啦的水聲。

“到了!”鐵頭興奮地喊,“是河!真的有河!”

蘇蟬加快腳步,趕到隊伍前面。

符火燈的光,終於照到了水源。

一條大約三尺寬的地下河,從岩壁的裂縫中涌出,沿着天然的石槽流淌,水色在燈光下泛着幽暗的綠。

水流不急,但能聽到清晰的譁啦聲。河邊有些平坦的石頭,可以落腳。

“水!是活水!”秀姑撲到河邊,捧起一捧水就要喝。

“等等!”蘇蟬攔住她,“水不能直接喝。地下河的水,可能有礦毒,也可能有病菌。”

她從懷裏掏出最後一張“淨塵符”,那張效果最弱、但勉強能用的畸變符。將符紙浸入水中,然後催動體內僅存的一絲靈氣,激活符文。

符紙在水中微微發光,表面那些歪歪扭扭的朱砂痕跡開始遊動。

片刻後,符紙化作一縷青煙消散,而河水……似乎清澈了一點。

只是似乎。效果微乎其微。

“現在可以喝了,”蘇蟬說,“但少喝點,慢慢喝。”

秀姑重新捧起水,小心地喝了一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她舒服得嘆了口氣。

其他人也紛紛趴到河邊喝水。鐵頭喝得太急,嗆得直咳嗽。狗兒學着大人的樣子,小口小口地啜飲。

蘇蟬沒喝。她站在河邊,舉着燈,觀察周圍。

河對岸的岩壁上,有一些微弱的、星星點點的熒光。

很淡,像夏夜的螢火蟲,但在絕對的黑暗裏,清晰可見。

是夜光蕈。

她數了數,大概有七八叢,長在岩壁的縫隙裏,每叢有十幾朵。菌蓋呈灰白色,帶着暗斑,菌柄細長。確實像系統描述的“灰斑夜光蕈”。

“那些蘑菇……”老陳也看到了,皺起眉頭,“我在老礦上見過,有毒。人吃了,會又吐又瀉,嚴重的會死。”

“我知道。”

蘇蟬點頭,“但系統說……‘經處理後可做緊急食物’。”

“系統?”老陳一愣。

蘇蟬意識到說漏了嘴,但已經來不及收回。她沉默了片刻,決定坦白一部分。

“我有一件……祖傳的東西。”

她斟酌着用詞,“能幫我‘看見’一些平常看不見的信息。

比如水源的位置,比如這些蘑菇雖然有毒,但處理之後能吃。”

她沒有提玉尺,沒有提文明火種,更沒有提倒計時和貢獻值。但透露的這些,已經足夠震撼。

所有人都看着她,眼神復雜,有敬畏,有疑惑,也有……希望。

“怎麼處理?”秀姑問出了關鍵。

蘇蟬搖頭,“不知道。

系統沒說。”

希望的光芒黯淡了一些。

“但我們可以試。”

蘇蟬接着說,“以前我在家時,聽母親說過,有些毒蕈可以用長時間煮沸來去毒,或者用草木灰水浸泡。

我們沒鍋,沒火,沒草木灰……但我們可以用別的辦法。”

她看向河邊的石頭,“把蘑菇采下來,搗碎,泡在水裏,一遍遍換水,把毒液泡出來。雖然費時費力,但……總比餓死強。”

“那誰去采?”鐵頭看着對岸那些熒光點,“河雖然不寬,但水不知道多深。萬一……”

“我去。”蘇蟬說。

“不行!”狗兒抱住她的腿,“姐,危險!”

“我有燈。”

蘇蟬摸了摸他的頭,“而且,我比你們……稍微多知道一點該怎麼避開危險。”

她說的“知道”,指的是系統掃描出的“蝕骨蛭活動痕跡”和“異常靈氣波動”。雖然不知道具體位置,但至少有個大致方向,可以盡量避開。

最終,蘇蟬還是說服了大家。

她脫下最外面的破衣服,只剩一件單薄的裏衣,把褲腿扎緊,然後拿着符火燈和一把小刀,試探着下了水。

水很冷,刺骨的冷。水流比看起來急,剛下去就沖得她一個踉蹌。

她穩住身體,一步一步,向對岸挪去。

河中央水深及腰,水流更急。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滑膩的東西擦過小腿——是魚?還是別的?

她不敢多想,咬緊牙關,繼續前進。

終於,到了對岸。

她爬上岩石,渾身溼透,冷得直打哆嗦。符火燈的火苗被水汽一激,又弱了幾分,幾乎要熄滅。

她連忙把燈舉高,讓火苗遠離水汽。

燈光照亮岩壁。夜光蕈就在眼前,一叢一叢,貼在潮溼的石頭上,散發着微弱的、青白色的熒光。湊近了看,菌蓋上的灰斑很明顯,像黴點。

蘇蟬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割下幾朵,放進準備好的破布袋裏。

割到第三叢時,她忽然注意到,岩壁的縫隙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反光。

不是熒光,是金屬的光澤。

她湊近,用燈照過去。

縫隙裏,卡着半截生鏽的礦鎬頭,和一只……完整的、已經化成白骨的手。

手骨死死握着鎬柄,指節嵌進木頭裏,像死前還在拼命挖掘。

而在手骨旁邊,岩壁上,刻着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字跡很淺,被水汽侵蝕得幾乎看不清,但蘇蟬認出來了

那是蘇家的家傳符文。

不是完整的符文,是其中幾個基礎的筆畫。組合起來,像一個……標記。

標記下方,還有一行小字,是用普通的文字刻的,已經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認出幾個字

“……此去無回……火種……勿尋……”

蘇蟬的心髒猛地一跳。

火種?

她死死盯着那行字,試圖看清更多,但水汽和歲月已經抹去了大部分痕跡。

只有“火種”兩個字,因爲刻得深,還勉強能認出來。

是誰刻的?什麼時候刻的?爲什麼刻的是蘇家的符文?

無數疑問涌上心頭。她伸手,想去觸摸那些刻痕,但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能碰。萬一碰壞了,就什麼都沒了。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炭筆在另一塊石頭上,仔細地臨摹下那個符文標記和殘留的文字。

然後,她把礦鎬頭和手骨輕輕從縫隙裏取出來,骨頭很脆,一碰就碎,她只能盡量完整地取出鎬頭。

鎬頭鏽蝕嚴重,但還能看出形狀。木柄已經腐朽,一捏就成粉末。但在木柄末端,她摸到了一個淺淺的刻痕,又是一個符文標記,和岩壁上那個一模一樣。

蘇蟬把鎬頭和臨摹的石塊一起包好,塞進懷裏。然後,她采夠了蘑菇,重新下水,返回對岸。

回去的路比來時更難。

水流似乎更急了,她幾次差點被沖倒。符火燈的火苗在水汽中掙扎,終於,在她離岸邊還有三步遠的時候,噗地一聲,徹底熄滅了。

黑暗瞬間吞沒了一切。

“姐!”狗兒帶着哭腔的喊聲從岸邊傳來。

“我沒事!”蘇蟬大聲回答,憑着記憶和感覺,繼續向前摸索。

腳下一滑,她整個人跌進水裏。冰冷的水灌進口鼻,窒息感瞬間襲來。

她拼命掙扎,手胡亂揮舞,終於抓住了一塊突出的岩石。

穩住身體,她咳嗽着,吐出嗆進去的水。然後,一點點,爬上了岸。

“姐!”狗兒撲過來,緊緊抱住她溼透的身體,“嚇死我了……”

“沒事了。”蘇蟬拍着他的背,聲音有些啞,“蘑菇采回來了。”

她摸索着打開布袋,夜光蕈的熒光在黑暗中亮起,青白色的光,很微弱,但足夠照亮周圍一小圈。

大家圍着那袋發光的蘑菇,像圍着一簇救命的火。

“現在,”蘇蟬喘勻了氣,說,“我們得想辦法,把這些有毒的東西,變成能吃的。”

沒有鍋,沒有火,沒有工具。

只有石頭,水,和二十一雙飢餓的眼睛。

蘇蟬讓大家收集平坦的石板,搭成一個簡易的“石臼”。

把蘑菇放進去,用另一塊石頭搗碎。黏糊糊的、散發着怪異氣味的漿液流出來,在石臼裏匯成一灘。

然後,她讓大家輪流用破衣服過濾漿液,把濾出的汁液倒掉,那是最毒的部分。

剩下的渣滓,用河水一遍遍沖洗,揉搓,直到洗出的水不再渾濁。

這個過程很慢,很費勁。

搗碎、過濾、沖洗、再搗碎……循環往復。所有人的手都被石頭磨破了,被冰冷的河水凍得通紅。

但沒人抱怨,沒人停下。

因爲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狗兒負責收集沖洗用的水,用破水囊一趟趟從河裏裝水,再倒進石臼。

孩子很認真,小臉緊繃,像在完成一項神聖的使命。

秀姑和老陳負責過濾,他們的手最巧。鐵頭和栓子負責搗碎和搬運石頭,這是力氣活。

蘇蟬則在一旁,用最後一點炭筆,在一塊較平的石板上,記錄下每一個步驟,搗碎的程度、過濾的次數、沖洗的水量……

她在“實驗”。用這袋毒蘑菇,用這二十一條命,做一個關於“如何活下去”的實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兩個時辰,也許三個,石臼裏的蘑菇渣終於洗不出渾濁的水了。

顏色從灰白變成了淡黃,氣味也不再刺鼻,只剩下一種淡淡的、類似泥土的腥味。

“現在呢?”秀姑看着那團溼漉漉的渣滓,“直接吃?”

“再試一步。”蘇蟬說。

她讓大家把蘑菇渣捏成小團,放在平坦的石板上,然後……等待。

等它們自然風幹?不,這裏太潮溼,永遠幹不了。

等它們發酵?也許,但那需要時間,他們等不起。

蘇蟬盯着那些溼團子,腦子飛快地轉。

忽然,她想起母親處理某些特殊藥材時,會用“文火慢烘”,去除毒性,保留藥性。

文火……他們哪有火?

符火燈已經滅了。

打火石倒是有,但這裏連一根幹燥的柴草都找不到。

除非……

蘇蟬看向懷裏的玉尺。

除非,用“符火”。

她之前點燃符火燈,用的是畫廢的符紙裏殘留的靈氣。

那麼,如果她現場畫一張新的、哪怕是最簡陋的“加熱符”,是不是也能產生微弱的、可控的熱量?

這個想法很冒險。

她的靈氣已經幾乎耗盡,畫符的成功率本就低,現在更是在懸崖邊上跳舞。

但不試,大家可能今晚就得餓死,或者冒險吃下沒處理幹淨的毒蘑菇,然後中毒身亡。

她咬咬牙,從懷裏掏出最後一張空白的符紙,那是她偷偷藏起來的,本來想留着關鍵時刻用。又拿出那支禿毛的符筆,和一點點省下來的朱砂。

沒有桌子,她就把符紙鋪在膝蓋上。

沒有燈光,她就借着夜光蕈那點微弱的熒光。

手指凍得僵硬,她呵了幾口氣,勉強恢復一點靈活。

然後,落筆。

筆尖顫抖。不是因爲冷,是因爲虛。她能感覺到,體內的靈氣像一口即將幹涸的井,只剩下最後幾滴水。

每一筆,都在抽幹她最後的力氣。

她畫的不是任何已知的符文。是在“畸變淨塵符”的基礎上,再次簡化、扭曲,只保留最核心的“引導靈氣產生熱量”的結構。

筆畫歪斜,像醉漢的塗鴉。

寫到第三筆時,她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狗兒扶住她:“姐!”

“沒事……”蘇蟬甩甩頭,強迫自己清醒。

繼續。

第四筆,第五筆……她的手抖得厲害,朱砂在紙上拖出難看的痕跡。

第六筆,她感覺喉嚨發甜,有血涌上來,又強行咽下去。

第七筆,第八筆……終於,最後一筆。

筆尖離開符紙的瞬間,蘇蟬整個人癱軟下去,靠在了岩壁上。

她大口喘氣,冷汗浸透了本就溼透的裏衣。

符紙靜靜地躺在膝蓋上。

沒有發光,沒有異動,什麼都沒有。

失敗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蘇蟬顫抖着手,拿起那張符。她能感覺到,符紙裏確實有微弱的靈氣在流轉,但……太微弱了,微弱到幾乎無法激活。

除非……

她看向那袋夜光蕈。蘑菇還在發光,雖然微弱,但那也是“光”,也是一種能量。

一個瘋狂的想法冒出來。

她撕下一小塊夜光蕈——無毒的部分,捏碎,將汁液塗抹在符紙的關鍵節點上。

熒光汁液滲入符紙,與朱砂混合。

嗡……

極其微弱、但清晰可聞的震顫。

符紙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筆畫,開始發出淡淡的、橘紅色的光。不是火焰,是光,溫熱的光。

成功了!

蘇蟬小心翼翼地將符紙放在那些蘑菇團子下面。

橘紅色的光籠罩住溼團子,開始緩慢地、持續地散發熱量。

沒有火焰,沒有煙,只有光和熱。

蘑菇團子表面開始冒出細微的水汽,慢慢變幹,顏色從淡黃轉向深黃,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烤堅果的香氣。

所有人圍過來,瞪大眼睛看着這神奇的一幕。

“這……這就能吃了?”鐵頭咽了口唾沫。

“再等等。”蘇琴說,眼睛一刻不離地盯着那些團子,“要烤透,把最後一點毒性也逼出來。”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

蘑菇團子徹底幹透了,變成了硬邦邦的、深褐色的小塊。香氣更濃了。

蘇蟬拿起一塊,掰開。

裏面也是均勻的深褐色,沒有夾生。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把那一小塊放進嘴裏。

很硬,很韌,嚼起來像在啃樹皮。味道……沒什麼味道,有一點淡淡的苦,但更多的是某種谷物的焦香。

她慢慢咀嚼,吞咽。

然後等待。

一息,兩息,十息,三十息……

沒有腹痛,沒有惡心,沒有頭暈。

只有胃裏傳來一點暖意,那是食物進入空蕩蕩的胃袋後,最本能的反應。

“可以了。”

蘇蟬說,聲音有些發顫,“可以吃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伸出手,去拿那些小小的、硬邦邦的蘑菇幹。

沒有爭搶。每個人只拿了一塊,小心翼翼地捧着,像捧着什麼珍寶。

然後,小口小口地,開始啃。

咀嚼聲,在黑暗的溶洞裏響起。很輕,但充滿了生命的力量。

狗兒啃得太急,噎住了,秀姑連忙喂他喝水。鐵頭嚼得腮幫子發酸,但還是努力吞下去。老陳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細細品味,眼裏有淚光閃動。

蘇蟬也吃着自己那份。

很硬,很難吃,但她吃得很認真。

這是他們用雙手、用智慧、用那一點點微弱的“超凡”力量,從死亡手裏搶回來的食物。

雖然少,雖然難吃。

但這是“生”的味道。

吃完蘑菇幹,大家圍坐在一起,靠着彼此的體溫取暖。

夜光蕈的熒光,和那張“加熱符”殘餘的橘紅色光暈,混合在一起,照亮這一小片空間。

光很弱,但足夠看清彼此的臉。

“蘇姑娘,”老陳忽然開口,聲音很輕,“你剛才說的‘系統’……是神仙給的法寶嗎?”

蘇蟬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不是神仙。是……祖先留下的東西。一個……提醒。”

“提醒什麼?”

“提醒我們,不能像現在這樣活。”

蘇蟬看着手裏的玉尺,尺身在微光下泛着溫潤的光,“提醒我們,也許有別的路。”

“什麼樣的路?”秀姑問。

“我不知道。”蘇蟬誠實地說,“但我知道,如果繼續像以前那樣,等着被征召,等着被填進戰場,等着被當成煉丹的材料……我們,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的孩子,都會死。死得毫無意義。”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我不想那樣死。我想試試,試試看能不能……換一種活法。”

“像現在這樣?”鐵頭問,“躲在地下,吃毒蘑菇?”

“不。”蘇蟬搖頭,“現在只是開始。我們要在這裏活下去,要找到更多的食物,要找到出路,要……要變得更強。強到有一天,可以不用躲,可以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她說得很慢,每個字都像是從心裏掏出來的。

“這可能要很久。可能我們這輩子都看不到那一天。”她繼續說,“但至少,我們試了。至少,狗兒他們這一代,不用再像我們一樣,生下來就是炮灰,死得連名字都沒人記得。”

壁龕裏安靜下來。只有水滴聲,和遠處暗河的流淌聲。

“我跟你。”狗兒忽然說,聲音很小,但很堅定,“姐,我跟你走這條路。”

“我也跟。”秀姑擦擦眼睛,“我想讓我閨女知道,她娘不是懦夫。”

“算我一個。”老陳嘆了口氣,“這把老骨頭,最後燒一把,也好。”

“還有我!”“我也跟!”

聲音此起彼伏,在黑暗的溶洞裏回蕩。

蘇蟬看着這些面孔,心裏有什麼東西,終於落了地。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不再是一群被迫逃亡的烏合之衆。

他們是“我們”。

是被逼到絕境、卻選擇點燃火把、向黑暗深處探索的“我們”。

“好。”蘇蟬只說了一個字。

她站起身,走到岩壁邊,用炭筆,在石頭上,畫下了第一個標記。

不是蘇家的符文,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

是一個簡單的圖形,一團火苗,托着一雙手。

火苗代表“文明火種”。

手代表“我們”。

“從今天起,”蘇蟬轉身,對所有人說,“這裏就是我們的第一個‘據點’。

我們要在這裏活下去,要學習,要成長,要找到讓更多人活下去的辦法。”

“我們要做的事很多。找更多的食物,開辟安全的生活區,探索溶洞的其他部分,學習新的知識……”

她頓了頓,聲音更堅定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我們要記住,我們不是螻蟻,不是炮灰,不是材料。”

“我們是人。”

“我們要用這雙手,爲自己,掙一條生路。”

火光搖曳,映亮每一張臉。

臉上有疲憊,有恐懼,但也有了……光。

那一夜,黑風林深處,這個無名溶洞的角落裏,二十一凡人,在絕境中,立下了第一個誓言。

誓言很輕,沒有天地見證,沒有神明聆聽。

但它是種子。

埋進黑暗的土壤裏,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而在他們頭頂,不知多深的地面之上,夜色正濃。

礦區西營的廢墟還在冒煙,趙虎的臉色比夜色更黑。

他站在燒成白地的營房前,手裏捏着一截燒焦的木頭,指節捏得發白。

“找。”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字,聲音冷得像冰,“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賤人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是監軍,”親兵隊長小心翼翼地說,“黑風林那邊……老一輩都說邪性,進去的人沒一個出來的。會不會……”

“我不管!”趙虎猛地轉身,眼神凶厲,“她必須死。她不死,死的就是我!”

他想起上面交代的話。想起那雙銀灰色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那個來自天機閣的年輕修士,只輕飄飄說了一句話,“趙監軍,你轄區裏,有‘變數’。處理好,是你的功勞。處理不好……”

後面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清楚。

變數。那個叫蘇蟬的女人,就是變數。

她必須消失。

連同她那些古怪的符,她懷裏那截溫熱的玉尺,她眼睛裏那簇讓人不安的光……都必須消失。

“調人。”

趙虎下令,“把西營還能動的都調過來。明天一早,進黑風林。”

“可是監軍,界域之戰的征召令……”

“征召令我去說!”趙虎打斷他,“現在,給我去找人!”

親兵隊長不敢再多說,低頭退下。

趙虎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這片廢墟,又望向西方那片被夜色籠罩的、仿佛在無聲嘲笑着他的礦區深處。

“蘇蟬……”他喃喃念着這個名字,像在念一句詛咒。

“我看你能躲到幾時。”

夜風吹過,帶着焦糊味和血腥氣。

而在地下深處的溶洞裏,蘇蟬靠岩壁坐着,懷裏抱着熟睡的狗兒,手裏握着溫熱的玉尺。

她在黑暗中,睜着眼睛。

聽着水聲,聽着呼吸聲,聽着遠處……那隱約的、仿佛來自地面的、騷動的聲響。

她知道,趙虎不會罷休。

追兵會來,戰鬥會來,死亡也會來。

但這一次,她不再是一個人。

她有火種。有同伴。有這條用雙手從絕境裏刨出來的、雖然狹窄但確實存在的“路”。

她握緊玉尺,閉上眼睛。

意識深處,系統界面靜靜懸浮:

【文明火種燃燒度: 0.0005% → 0.0007%】

【貢獻值預支: -11】

【償還倒計時: 17天5小時…】

【當前任務: 建立知識傳承節點 (1/1) ——已完成!】

【新任務發布: 鞏固據點,發展基礎生存體系 (0/1)】

【獎勵預覽: 貢獻值+5,解鎖‘基礎生存知識庫(初級)’】

燃燒度又漲了。任務完成了。

雖然貢獻值還是負數,雖然倒計時還在滴答作響。

但至少,他們邁出了第一步。

蘇蟬睜開眼睛,看向黑暗中那些熟睡的面孔,又看向岩壁上,自己畫下的那個“火苗與手”的標記。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然後,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

“娘,啞巴……”

“我好像……找到你們說的‘別的活法’了。”

“雖然很難。”

“但我會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黑暗中,玉尺傳來一陣微弱的、溫暖的搏動。

像回應。

像鼓勵。

像……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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