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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染幾乎整夜都蹙着眉翻來覆去。
迷迷糊糊間,有一只溫潤的手輕輕搭在她額頭上,替她撫平緊皺的眉。
那只手帶着淡淡的青檸香氣,驅散了那難聞的味道。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梁煦趴在病床邊,身上依舊穿着那件襯衫。
宋時染睜開眼便看見眼前這副模樣。
她輕輕動了動,梁煦猛然睜開眼:“姐姐?”
宋時染輕輕應了聲,看着他清俊柔和的眉眼,心也跟着放鬆下來。
“姐姐,你現在還難受嗎?我叫醫生來看看。”
不等宋時染開口,梁煦又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她和梁煦在一起,只是爲了報復程奕。
梁煦是京大物理研究生,他們認識,都是宋時染的蓄意接近。
梁煦很好懂也很聽話,想要什麼都明晃晃寫在他那雙眼裏。
宋時染說喜歡多肉,梁煦就親手養了多肉送給她。
他明明不會,卻願意去學。
也總是把宋時染的事記在心上。
醫生檢查過後,梁煦明顯鬆了口氣。
他輕輕拉着宋時染的手,恍若對待珍寶般,柔聲問道:“還難受嗎?姐姐?”
宋時染輕輕搖頭。
敲門聲響起,打破眼下旖霓。
陳叔拿着一份文件走進,遞到宋時染面前,“小姐,您真的打算離婚嗎?”
宋時染接過筆,幹脆利落地籤上自己的名字。
她聲音泛冷:“這樣的婚姻,我寧可不要。”
回到家,還沒來得及推開門,裏面便傳來一陣嬌俏女聲。
宋時染心底翻騰着一股怒意,手上不自覺用力。
程奕腰間系着圍裙,雙手捧着一碟草梅。
沙發上坐着的女孩穿着香奈兒春季高定,一頭黑發隨意挽起,笑起來時臉上掛着淺淺酒窩。
宋時染認得她,照片上的那張臉。
姜可欣。
草梅汁水四濺,那是宋時染最喜歡的沙發,法國知名設計師的封山之作。
徹底毀了。
她快步走過去,壓着心底的怒氣,一把將姜可欣從沙發上拽了下來。
“啊!”
姜可欣嬌柔地往身後一倒,程奕慌忙將她攙扶進自己懷中。
“可欣!你沒事吧!”
程奕滿眼憂色地看着懷中的女孩,對方委屈巴巴的撅唇,輕輕搖頭:“我沒事阿奕。”
“宋時染!你到底要幹什麼!”
程奕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姜可欣到另一側沙發上坐下,怒氣沖沖地質問。
宋時染輕輕撫摸着沙發上不可磨滅的痕跡。
瞧見宋時染小心翼翼地動作,程奕冷哼一聲:“不就一個破沙發嗎?!你至於把可欣拉下來嗎?!”
破沙發。
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扎透。
當初這沙發是程奕從國外親自包機帶回來的。
整個別墅一點一滴都是兩人親手布置。
現在,程奕卻說它是破沙發。
只有她一個人還固執地被困在過去。
宋時染緩緩回頭,對上程奕怒氣沖沖的模樣,從包裏掏出離婚協議書遞過去。
“既然你不在乎,那就賠我啊!”
程奕一把抓過,幹脆利落地籤了名字:“一個破沙發,也就只有你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