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的風裹挾着鹹溼的寒意,狠狠砸在鉑浚公寓的落地窗上,發出沉悶的噼啪聲,像某種巨獸蟄伏在黑暗中,正用利爪叩擊着文明的壁壘。窗外,東洲最南端的澄海市已沉入夜色,本該璀璨的海岸線卻一片死寂,唯有幾盞應急燈在風雨中搖搖欲墜,映出海面翻涌的墨色浪濤,仿佛下一秒就會有猙獰的陰影從浪底破涌而出,吞噬這僅存的微光。
鉑浚指尖的煙燃到了盡頭,灼熱的溫度燙得他指尖猛地一縮,指腹下意識摩挲了一下被燙到的地方,才驚覺自己已佇立在窗前半個多小時。煙灰簌簌落在黑色作戰褲上,留下細碎的白痕,像極了三年前邊境戰場上空,那些被炮火撕碎的硝煙。他抬手按滅煙蒂,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捏了捏煙缸邊緣,指節泛出青白,指縫間還殘留着煙草的澀味與煙蒂的焦糊感。更揮之不去的,是方才電話那頭,趙將軍那穿透電流、帶着千鈞重量的急切嗓音——那不是簡單的命令,是從東洲危局中傳來的求救,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他沉寂了三年的心湖上,攪得翻涌難平。
“鉑浚,立刻歸隊。”
沒有寒暄,沒有鋪墊,趙將軍的聲音裏裹着不容置疑的焦灼,像是從火線上直接傳來的呐喊,“東洲沿海五座城市,三天之內,接連爆發變異生物襲擊。澄海、臨汐、望礁……每一座城市都成了煉獄,上千人傷亡,失蹤人數還在翻倍。‘生物帝國’的爪子,已經死死扣住了東洲的咽喉,國家需要你,東洲需要你。”
電話掛斷的忙音“嘟嘟”作響,在空曠的公寓裏反復回蕩,格外刺耳。鉑浚緩緩閉上眼,眉頭擰成一道深深的溝壑,眼底的沉鬱幾乎要溢出來。腦海中瞬間閃過趙將軍話語裏的每一個關鍵詞——變異生物、生物帝國、上千人傷亡,隨之而來的,是三年前“獵毒”行動的血色記憶:他親眼看着並肩作戰的兄弟胸口被彈片炸開,溫熱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氣息漸弱時,還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指尖的力道裏藏着未完成的使命;看着那些被非法生物武器殘害的無辜者,皮膚潰爛、眼神空洞,那份深入骨髓的絕望,像無數根細針,密密麻麻扎進他的神經。那之後,他便褪去軍裝,躲到這東洲的海濱小城,靠着偶爾接手的私人安保任務度日,以爲能就此遠離硝煙,遠離死亡,卻沒想到,災難從未遠離,反而以更猙獰的姿態,主動找上門來,將他逃避的念想徹底擊碎。
他抬手撫上頸間懸掛的墨玉玉佩,拇指一遍遍摩挲着玉佩表面模糊的龍紋,指尖能觸到歲月打磨後的細膩弧度,玉佩溫潤,觸手生溫,驅散了些許指尖的涼意。這枚玉佩是他從小佩戴的物件,也是三年前兄弟臨終前,拼盡全力塞到他手裏的東西。當時兄弟的手指已經僵硬,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卻依舊執拗地盯着他,只留下一句含糊卻沉重的“守好它,對抗那些怪物”。那時他不懂,只當是兄弟最後的執念,如今趙將軍的電話,讓這枚玉佩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它不僅承載着兄弟的遺願,更承載着千鈞使命,承載着那些逝去生命的殷切期盼,壓得他心口發悶,卻也漸漸喚醒了他骨血裏沉睡的擔當。
公寓裏沒有開燈,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天光,勾勒出鉑浚挺拔而孤寂的輪廓。他身高近一米九,褪去軍裝後依舊保持着嚴苛的作息,肩背挺拔如鬆,沒有一絲佝僂,腰間的舊皮帶還帶着部隊的痕跡,扣眼處被反復磨損,卻依舊牢固。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褪去鋒芒後的沉鬱,眼窩微微凹陷,眼底藏着化不開的疲憊與愧疚,喉結時不時滾動一下,像是在壓抑着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愧疚於當年沒能護住兄弟,愧疚於此刻只能眼睜睜看着東洲陷入危機,自己卻還在懦弱地猶豫。
可猶豫,從來都不是鉑浚的底色。
半分鍾後,他猛地睜開眼,眼底的沉鬱瞬間被銳利的鋒芒取代,像沉睡的寒刃驟然出鞘,帶着懾人的氣場。眉頭舒展的瞬間,下頜線繃得緊緊的,透着軍人的果決與堅毅。他轉身,大步走向臥室角落的舊木箱,步伐沉穩,每一步都帶着破釜沉舟的決絕。木箱上“獵鷹特戰旅”的徽章雖邊角磨損,卻依舊在微光中熠熠生輝,像是在無聲地召喚着他,召喚着那個曾經無畏的特戰隊員歸來。
掀開木箱的瞬間,他的動作頓了頓,目光落在箱底的舊照片上——那是一群穿着作戰服的年輕人,笑容燦爛,眉眼間滿是少年意氣,手臂緊緊搭在彼此的肩上,熱血與赤誠幾乎要沖破照片的桎梏。鉑浚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柔和,隨即快速收斂,抬手取出裏面疊得整整齊齊的墨綠色作戰服,肩章上的雄鷹徽章紋路清晰,還有一把保養得極好的92式手槍,槍身擦得發亮,沒有一絲灰塵,槍柄處還留着他常年握持的指痕,藏着他與戰場的羈絆。
他動作利落,沒有絲毫拖沓,褪去身上寬鬆的便裝,指尖劃過作戰服領口的紐扣,每一次抬手、彎腰,都帶着軍人特有的利落與沉穩。肌肉線條在作戰服的貼合下愈發緊實,透着蘊藏的力量。系腰帶時,他的手指精準而有力,扣好腰帶扣的瞬間,抬手將手槍插進槍套,動作流暢一氣呵成;隨後戴上黑色戰術手套,指尖收緊,貼合手套的紋路;最後將頸間的玉佩塞進作戰服內側,緊貼着心口的位置。溫潤的觸感透過布料傳來,像是兄弟的手掌輕輕覆在他的胸口,在無聲地鼓勵着他,給予他直面黑暗的力量。
“等着我。”鉑浚對着木箱裏的舊照片低聲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他知道,這一去,便是生死未卜,便是再無退路,可他別無選擇——有些責任,終究避無可避;有些使命,終究要有人扛起。他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照片上兄弟的臉龐,隨即用力合上木箱,拎起早已收拾好的戰術背包,背包帶勒得他肩頭微微發緊,他卻渾然不覺,眼底只剩下奔赴戰場的堅定。
夜色更濃,風雨更烈。鉑浚走出公寓,反手帶上門的瞬間,指尖用力攥了攥門把手,指節泛白,像是在與過去那個逃避的自己徹底告別。他沒有打車,而是開着一輛老舊的越野車,車子的車身布滿劃痕,卻依舊性能強勁——這是他退役後留下的唯一“戰友”,陪着他熬過了三年的沉寂。車子穿梭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路燈被狂風刮得東倒西歪,光影錯亂,像是在預示着這場即將到來的浩劫。街道兩旁的商鋪緊閉着門窗,玻璃上布滿灰塵,偶爾能看到窗內殘留的慌亂痕跡,無聲訴說着這座城市的劫難。
車子駛離澄海市,朝着東洲腹地的方向疾馳而去。車輪碾過積水的路面,濺起高高的水花,在夜色中留下一道決絕的軌跡。他打開車載電台,裏面沒有任何廣播,只有滋滋的電流聲,偶爾夾雜着幾句模糊的求救信號,斷斷續續,令人心碎。
“有人嗎?救救我……海邊有怪物,好多怪物……它們的爪子,好尖……”
“別過來!別過來!啊——”
求救聲戛然而止,只剩下電流的滋滋聲,像生命被瞬間吞噬的悲鳴。鉑浚握緊方向盤,指節因爲用力而泛出青白,指腹因爲過度用力,微微泛出冷汗,眼底的寒意更甚,瞳孔微微收縮,裏面翻涌着怒意與急切。腳下的油門踩得更狠,越野車如離弦之箭,沖破風雨的阻隔,朝着秘密軍事基地的方向疾馳。風從車窗縫隙灌進來,吹亂了他的額發,露出飽滿的額頭,還有眼底那份不容動搖的堅定。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或許,還能救下更多的人,或許,還能彌補當年的遺憾。
次日清晨,風雨漸歇,東方泛起魚肚白,卻沒能驅散東洲大地上的陰霾,天空依舊是一片壓抑的鉛灰色。鉑浚的越野車抵達位於東洲腹地的秘密軍事基地,基地隱藏在連綿的群山之中,四周被高大的鐵絲網環繞,鐵絲網頂端纏繞着高壓電線,電流滋滋作響,透着生人勿近的戒備。門口有荷槍實彈的士兵值守,神情肅穆,眼神銳利,雙手緊握槍支,槍口微微下垂,卻時刻保持着戒備姿態——這裏,是東洲對抗“生物帝國”的最後一道防線,是無數人生的希望,容不得半點差錯。
穿過層層戒備,鉑浚被引至聯盟總部地下指揮中心。這裏的燈光沉而肅穆,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電子元件氣息與硝煙餘韻,厚重的合金牆壁隔絕了外界的喧囂,也承載着守護東洲、抵御未知危機的千鈞使命。指揮中心中央,全息投影懸浮着東洲龍晶母礦的分布圖,淡藍色的能量脈絡在地圖上緩緩流轉,標注着幾處已被蝕能侵蝕的節點,透着隱秘而緊迫的危機,與沿海城市的變異生物危機,形成了橫跨東洲的雙重陰霾。
一道挺拔的身影早已在指揮中心等候,來人穿着筆挺的將軍制服,肩章上的星徽熠熠生輝,頭發花白,卻梳理得整整齊齊,精神矍鑠。眼角的皺紋裏刻滿了歲月的滄桑,也刻滿了戰火的痕跡,正是鉑浚的老上級,趙將軍。三年未見,趙將軍似乎蒼老了許多,鬢角的白發又多了幾分,眼底布滿了血絲,眼窩深陷,顯然是連日來操勞過度,未曾好好休息,嘴角的胡茬也冒出了些許,透着一股疲憊,卻依舊難掩軍人的威嚴。
“鉑浚。”趙將軍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卻依舊有力。他快步走上前,伸出手,重重拍了拍鉑浚的肩膀,掌心的溫度粗糙而溫暖,帶着常年握槍留下的厚繭,力道大得像是在確認他的存在,也像是在傳遞着某種沉甸甸的力量。他的眼神復雜,有久別重逢的欣慰,有對他過往遭遇的愧疚,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沉重,目光久久落在鉑浚臉上,像是要將他這三年的變化一一看清,“委屈你了,這三年,讓你獨自承受了太多。”
鉑浚微微頷首,身體下意識挺直,做出半個立正的姿態,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想說些什麼,卻最終只化作一句簡短而堅定的話語。聲音低沉,卻透着軍人的堅毅與赤誠,眼底沒有絲毫抱怨,只有純粹的擔當:“趙將軍,我隨時待命,聽從指揮。”沒有抱怨,沒有推諉,只有一句簡單的待命,卻包含了他所有的決心——無論前路如何凶險,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會守住東洲,守住那些無辜的生命。
趙將軍眼中閃過一絲動容,重重地點了點頭,眼角的皺紋微微舒展。隨即轉身,從隨行參謀手中接過一份絕密文件——封面印着紅色“龍晶守護者”字樣,筆鋒剛勁如鐵,似淬了軍人的鐵血與堅守,每一筆都透着不容褻瀆的莊嚴;下方“絕密”二字朱紅醒目,邊緣燙着銀色的軍徽紋路,隔絕了一切窺探的可能;文件邊緣被反復翻閱得微微卷起,紙頁間還殘留着淡淡的油墨與硝煙氣息,可見其在軍委心中的分量,更承載着守護東洲龍晶、抵御基因變異與古巫危機的千鈞重擔。
他雙手將文件鄭重遞到鉑浚手中,掌心的溫度透過泛黃的紙頁傳遞過來,帶着歲月的厚重與國家層面的托付,每一個字都沉而有力,擲地有聲:“鉑浚,經中央軍委批準,任命你爲‘龍晶守護者’特別行動隊隊長,權限最高,可調動東洲境內所有軍事力量,無需層層請示。你的老部下王若瀾,已經在裏面等你了——她現在是行動隊副隊長,也是知曉‘龍晶計劃’核心信息的少數人之一。”
鉑浚雙手接過文件,指尖觸到那卷邊的紙頁,心中涌起一股沉甸甸的責任感,混合着胸口玉佩傳來的溫潤暖意,愈發堅定了前行的決心。他微微頷首,語氣沉穩堅定:“請趙將軍放心,請軍委放心,我定不辱使命,守住龍晶母礦,守住東洲,絕不辜負國家與前輩的托付。”
稍作停頓,趙將軍目光添了幾分贊許與通透,語氣中既有對將門後嗣的認可,也悄悄點透了王若瀾的心事與潛質,“你也清楚,若瀾出身將門,其父王吉宏將軍,是全軍特種兵總教頭,更是你當年的授業恩師。這孩子性子沉穩、果決,從不張揚自己的家世,憑實打實的特種兵本事留在你身邊,從基層隊員一步步走到副隊長的位置,既承襲了王將軍的頂尖格鬥術與戰術素養,也記着王將軍‘護隊爲先、忠誠爲要’的教誨。”
說到這裏,趙將軍頓了頓,目光望向指揮中心內側的門,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語氣輕柔了幾分,卻依舊莊重:“她打心底裏敬佩你、信服你,這份心意,沒有變成兒女情長的牽絆,反倒成了她拼命變強的動力。這些年,她跟着你出生入死,多少次在危機中替你守住防線、護住隊員,從不計較個人得失,對你絕對忠誠,更懂如何替你守住小隊、扛住壓力,是能讓你毫無後顧之憂的鐵血副手。”
“讓她做你的副手,軍委放心,王將軍放心,我也放心。”趙將軍的語氣愈發堅定,目光中滿是對王若瀾的期許,也爲她的未來埋下清晰的伏筆,“這孩子格局遠不止於此,不驕不躁,能扛事、能擔責,既有將門的風骨,又有特種兵的鐵血,更有全局觀與責任感。假以時日,歷經戰火淬煉,褪去青澀,必定能扛起東洲國防的大旗,成爲守護一方、震懾外敵的棟梁之才,撐起東洲的軍事國防一片天。”
鉑浚心中一暖,想起這些年與王若瀾並肩作戰的點點滴滴,那個總是沉默寡言、卻在危機中最先挺身而出的女子,從不提及自己的將門家世,凡事都憑實力說話,確實如趙將軍所說,是他最靠譜的副手,也是最值得信賴的戰友。他微微頷首,語氣中多了幾分認可:“我明白,若瀾性子沉穩,戰術素養過硬,有她做我的副手,我更有信心完成使命。我也會好好帶她,不辜負王師傅的托付,不辜負她的忠誠與付出。”
趙將軍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神色愈發凝重,將龍晶的秘密與另一位關鍵人物緩緩道出:“鉑浚,你頸間的玉佩,便是上古龍晶所化,蘊含着強大的能量,也是‘生物帝國’一直覬覦的東西。‘生物帝國’培育的變異生物,天生畏懼龍晶的能量,這也是我們任命你爲隊長的重要原因。還有一個人,我們已經聯系上了,她手裏有一台古紋相機,還有她爺爺留下的筆記——筆記裏記載着西夏古紋與龍晶的關聯線索,那台相機,能借助古紋的力量,克制變異生物。她是我們對抗‘生物帝國’的關鍵,說來也巧,你們或許還認識。”
鉑浚心中一動,眉梢微微挑起,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我認識?”他腦海中快速閃過一張張面孔,卻一時想不起誰會擁有這樣的東西。直到趙將軍轉身朝着門口示意,他才下意識抬眼望去,只見兩道身影緩緩走了進來——前方女子身着一身幹練的戰術服,身姿挺拔,眉眼沉穩,正是等候多時的王若瀾;她身後跟着一道纖細的身影,穿着淺灰色休閒裝,身形單薄卻脊背挺直,背着一個印着復雜西夏古紋的老舊相機包,手中緊緊攥着一本泛黃的筆記本,正是他在“遠洋號”上見過的吉小玲。
鉑浚的心髒猛地一沉,隨即涌上一股復雜的情緒——有意外,有恍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他萬萬沒有想到,趙將軍口中那個掌握着對抗變異生物關鍵的人,竟然會是這個看似柔弱、卻在危機中異常堅韌的女孩。
王若瀾率先走上前,立刻抬手敬禮,語氣幹練沉穩,沒有半分多餘的情緒,眼底卻藏着不易察覺的敬畏與期許:“鉑隊,我已等候多時,小隊成員均已集結完畢,‘龍晶計劃’的核心資料,我已整理妥當。”
鉑浚看着她,這個將門之女,褪去了家世的光環,一身鐵血戎裝,眼神堅定,氣質幹練,心中愈發篤定,趙將軍所言非虛。他微微頷首,語氣溫和卻帶着威嚴:“辛苦你了,若瀾。從今日起,你便是‘龍晶守護者’特別行動隊副隊長,協助我統籌小隊作戰、部署防御,我們一起,守住龍晶,守住東洲。”
王若瀾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那是得到認可的欣喜,更是能輔佐鉑浚、踐行使命的堅定,她重重頷首:“是,鉑隊!我定全力以赴,輔佐你完成使命,護好小隊,絕不退縮!”
一旁的吉小玲也緩緩走上前,輕輕咬了咬下唇,嘴角微微顫抖了一下,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也像是在平復心底的情緒。隨即緩緩開口,聲音清脆卻帶着一絲疲憊,還有一絲超越年齡的沉穩:“鉑隊長,王副隊長,你們好。我是吉小玲。想必鉑隊長,我們還有過一面之緣——‘遠洋號’貨艙裏,多謝你當時出手相助,也多謝你願意接納我,與我一同肩負守護的使命。”
王若瀾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下意識看向鉑浚,又看向吉小玲,眉頭微微蹙起,卻沒有多問。她依舊保持着沉穩,目光平靜地打量着吉小玲,眼底沒有輕視,只有一絲探究——她能從吉小玲眼底看到堅定,也能從那台古紋相機上,感知到與鉑浚玉佩同源的微弱能量。
鉑浚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眉頭微微舒展,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語氣比面對陌生人時柔和了幾分,卻依舊帶着軍人的沉穩:“確實認識,‘遠洋號’上,你也很勇敢。那日貨艙並肩,你從未拖過後腿,沒想到,趙將軍說的人,會是你。”他的目光落在吉小玲手中的筆記本上,又掃過她肩上的相機包,眼底閃過一絲凝重,“看來,‘遠洋號’上的變異生物襲擊,從來都不是偶然,是‘生物帝國’陰謀的開端。”
吉小玲用力點頭,眼底的疲憊被堅定取代。她抬起頭,目光直直看向鉑浚和王若瀾,語氣鄭重而決絕:“是,‘遠洋號’上的變異生物,就是‘生物帝國’的手筆。我爺爺吉振海,生前一直在調查‘生物帝國’的秘密,這本筆記是他留下的,裏面記載着西夏古紋與龍晶的關聯,還有‘生物帝國’培育變異生物的蛛絲馬跡,甚至有幾處疑似秘密實驗室的位置。”
她的聲音頓了頓,指尖微微顫抖,眼底泛起一層淡淡的水光,語氣中帶着深切的思念與憤怒:“我爺爺三個月前失蹤了,我找了他很久都沒有線索。直到‘遠洋號’上遇到變異生物,我才意識到,爺爺的失蹤,一定和‘生物帝國’有關——他們一定是發現了爺爺的調查,才對他下手。我加入你們,不僅是爲了阻止‘生物帝國’,守護東洲的百姓,更是爲了找到爺爺,查明他失蹤的真相,爲他報仇,也爲了不讓‘遠洋號’上的悲劇,再一次上演。我不會拖後腿,這台相機,還有爺爺的筆記,都會成爲我們對抗‘生物帝國’的力量。”
趙將軍適時補充道,語氣凝重:“吉小姐的爺爺吉振海,是國內知名的西夏古紋研究者,也是最早關注‘生物帝國’的人之一。他留下的筆記,是目前我們能找到的、最詳細的關於古紋、龍晶與變異生物關聯的資料;而吉小姐手中的古紋相機,是唯一能借助古紋力量,直接克制變異生物的器具。再加上鉑浚你的龍晶玉佩,你們三人,便是‘龍晶守護者’的核心,也是我們對抗‘生物帝國’的希望。”
王若瀾此刻才恍然大悟,看向吉小玲的目光多了幾分認可與敬佩。她上前一步,對着吉小玲露出一抹堅定而溫柔的笑容,伸出手,動作輕柔卻帶着堅定的力量:“吉小姐,歡迎加入‘龍晶守護者’。既然你和隊長在‘遠洋號’上就並肩作戰過,想必也知道,我們這支隊伍,從來都是生死與共。以後,我們一起面對,不用害怕,有我們在。無論是對抗變異生物,還是尋找你爺爺的真相,我們都一起扛。”
吉小玲看着王若瀾伸出的手,又看向鉑浚堅定的眼神,心中的不安與疲憊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安心與鬥志。她深吸一口氣,胸腔微微起伏,緩緩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輕輕握住了王若瀾的手。隨即又抬眼看向鉑浚,眼底帶着一絲真誠的感激:“謝謝王副隊長,也謝謝鉑隊長。‘遠洋號’上,你護過我一次;這一次,我希望能和你們一起,並肩作戰,不再是被保護的那個,我也能爲守護東洲,爲找到爺爺,出一份力。”
鉑浚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有對她遭遇的心疼,有對她勇氣的敬佩,還有一絲沉甸甸的責任。他知道,“遠洋號”貨艙裏的並肩作戰,早已讓他們之間有了一份特殊的羈絆;那日貨艙幽藍的燈光下,三人初遇時的默契與堅定,早已爲“龍晶守護者”的組建埋下伏筆。如今再次相遇,又將一同奔赴這場生死未卜的戰爭,這份羈絆,便成了彼此信任的基礎。他伸出手,掌心寬厚而溫暖,帶着常年握槍留下的厚繭,卻依舊溫柔,眼神中滿是真誠的期許與信任:“歡迎加入,吉小玲。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戰友,生死與共,榮辱與共。我向你保證,我們不僅會摧毀‘生物帝國’,還會拼盡全力,幫你找到爺爺,查明真相。”
吉小玲用力點頭,眼底的水光終於忍不住泛起,卻不是因爲恐懼,而是因爲安心與感動。她輕輕握住鉑浚的手,掌心的溫度相互傳遞,像是傳遞着勇氣與力量,驅散了她心底所有的不安。她用力擦了擦眼角,露出一抹堅毅的笑容,眼神明亮而堅定:“謝謝鉑隊長,我一定會好好配合你們,用爺爺留下的筆記,用這台古紋相機,盡我所能,對抗變異生物,絕不拖大家的後腿。”
鉑浚微微頷首,收回手,目光重新投向指揮中心中央的全息投影——龍晶母礦的蝕能節點與沿海城市的災情畫面重疊,危機四伏,卻也讓這份使命愈發清晰。眼底的溫柔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與堅定的決心。王若瀾站在他身側,身姿挺拔,目光銳利地掃過投影上的災情數據,指尖輕輕叩擊着腰間的手槍槍柄,神情沉穩,已然進入作戰狀態;吉小玲則輕輕站在兩人身後半步的位置,雙手緊緊抱着爺爺的筆記,目光落在投影上變異生物的身影上,眼底沒有恐懼,只有堅定——她想起了“遠洋號”上的腥風血雨,想起了鉑浚護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了爺爺筆記裏的囑托,心中的鬥志愈發濃烈。
三人目光一同落在投影上,眼神交織——有鉑浚的決絕與擔當,有王若瀾的銳利與沉穩,有吉小玲的堅定與倔強。沒有過多的話語,卻有着無需言說的默契,仿佛從這一刻起,這支以“龍晶守護者”爲名的隊伍,核心已然凝聚,過往的羈絆與當下的使命重疊,朝着同一個目標,堅定前行。
趙將軍抬手拍了拍鉑浚的肩膀,語氣中帶着最後的叮囑:“去吧,鉑浚。龍晶母礦的蝕能危機、沿海城市的變異生物浩劫,已然形成合圍之勢,‘龍晶守護者’特別行動隊,是東洲最後的防線。好好帶着小隊,帶着若瀾、小玲,守住龍晶,守住我們的家園。無論遇到什麼困難,軍委都是你們的後盾,國家都是你們的後盾。”
鉑浚抬手敬禮,身姿挺拔如鬆,語氣堅定如鐵,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指揮中心,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也帶着一種誓不罷休的決心:“是!不負使命,守護東洲!全體隊員注意,從現在起,‘龍晶守護者’特別行動隊,正式啓動作戰計劃。目標只有一個——摧毀‘生物帝國’秘密實驗室,消滅變異生物,救出被困群衆,守護龍晶母礦,守護東洲,絕不退縮,絕不妥協!”
話音落下,指揮中心裏響起了整齊而堅定的回應,聲音震耳欲聾,穿透了指揮中心的牆壁,穿透了東洲的陰霾,朝着遠方的黑暗,發出了最堅定的呐喊——
“絕不退縮!絕不妥協!守護東洲!”
窗外,東方的朝陽漸漸升起,金色的光芒驅散了些許的陰霾,灑在秘密軍事基地上,灑在地下指揮中心的每一位“龍晶守護者”身上,照亮了鉑浚、王若瀾、吉小玲三人堅定的臉龐,也照亮了他們眼中共同的鬥志與希望。這場因“遠洋號”邂逅而起的羈絆,這份因龍晶與古紋締結的使命,終將在東洲的危局中,綻放出堅定的力量,引領他們穿越黑暗,直面“生物帝國”的陰謀,守護這片土地,守護每一個鮮活的生命,迎接黎明的到來。而趙將軍眼中對王若瀾的期許、對吉小玲的托付,還有鉑浚心中未說出口的牽掛,都化作了鐵血伏筆,藏在這場生死之戰的每一寸硝煙裏,靜待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