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鶯鶯是這家酒樓的三掌櫃。
南芷卿與她的淵源,還要從三年前說起。
三年前,柳鶯鶯還是青樓的妓子。
因爲染了髒病被昔日相好拋棄,被同樓的姐妹打壓。
甚至就連大夫都對她這樣的人百般嫌棄。
是南芷卿,出身杏林世家又身爲女子的她,不顧世俗的眼光,每日裏堅持爲她擦洗換藥,治好了下身潰爛的她。
後來柳鶯鶯贖了身,輾轉入了京城最大的酒樓,憑借她自己的本事坐上了三掌櫃位置。
南芷卿出事的時候,柳鶯鶯也幫了不少忙。
二人雖無血緣關系,但私下裏早已姐妹相稱。
這次南芷卿從信陽侯府逃出後,也是直奔柳鶯鶯而來。
蕭旬會來這裏赴宴的消息,以及方才她體內含着的那藥丸,也都是從柳鶯鶯處得來的。
如今柳鶯鶯發問,南芷卿便點了點頭。
“是的,他很冷漠,但……我按照姐姐你教的做了,主動沾了他的身。不過現在他已經走了。”
“我知道,”柳鶯鶯道,“他走的時候還特意叫我煮避子湯給你送來,要我親眼看你喝下去。”
“嗯~”南芷卿眉頭緊鎖着,潔白無瑕的額頭上還泛着激烈後沁出的細密汗珠,“他果然不是好勾搭的人,子嗣一事上更是極爲小心。”
柳鶯鶯冷哼一聲,諷刺道:“這世上有些權貴的男子,總以爲天下的女子都想生下他們的孩子,我呸,老娘就不願意!”
不過柳鶯鶯眼波一轉,忽然又改了主意:“要不,避子湯你還是別喝了。這當朝的七王爺到底不是旁人,你若真有了他的骨肉,還怕他不能庇佑你?”
“不可,”南芷卿卻是搖頭,“姐姐見過那麼多權貴,還不知他們的本性麼。蕭景和爲了得到我尚且可以置我父親於死地。何況是七王爺那尊殺神。若我真敢偷偷懷上他的孩子,最後只怕會是一屍兩命。所以這避子湯,我必須得喝。今夜若我直說想借他手打壓蕭景和,他必不會多看我一眼 。七王爺此人,需得圖圖徐之,步步誘之。”
“也是,”柳鶯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是妹妹考慮周全,是我心急,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
她說罷,又細細打量起南芷卿。
“不過妹妹你臉蛋漂亮,體態又生得豐腴,我若是男子,抱上你只怕是不肯撒手了。”
南芷卿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憂思,“若能得他喜歡一二,也還是有機會的。”
“那你覺得他喜歡你嗎?就剛才,做那事的時候。”
到底還是初經人事,即便是面對柳鶯鶯這個姐姐,南芷卿也還是羞紅了臉。
“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告訴我,他要了你幾次?”
南芷卿不是很明白,她尚未出嫁就被蕭景和攪黃了婚事,待她入信陽王府爲妾的時候,她爹娘早已帶着祖父返鄉養傷去了。
因此房事一事上,並無女性長輩教導。
“敢問姐姐,如何算是一次呢?”
“這……叫我如何說呢,也不知道你是否能感覺到。”
柳鶯鶯被南芷卿那副正經求學的模樣弄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湊到南芷卿耳邊,壓低了聲音細細解釋。
“就是他突然就停了,哎呀怎麼和你說呢?停了,然後又開始。”
南芷卿回憶了片刻,老實答道:“有,好像是三回,不,四回。”
“四回呀!難怪這麼久。那你豈不是都要被磨破了。”
南芷卿有些不好意思,“是有些疼,但不礙事的。”
“那男人太狠了!不過妹妹,這也說明他喜歡你。不,應該說是喜歡與你行魚水之樂。男子皆薄情,除了他們自己,他們是不會真心喜歡上哪個女子的。便是同床共枕數年,說厭棄他們也就厭棄了。”
柳鶯鶯顯然是想到了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不幸,又繼續說道:
“好妹妹,如今你投靠七王爺不過是權爲了活命復仇,是權宜之計。就算日後真入了他府,也切不可動真感情。你可是要記住了姐姐的話!”
南芷卿點頭,“姐姐放心,芷卿牢記於心。”
“唉~”柳鶯鶯長嘆,“只怪姐姐爛命一條,沒出息,不能助你。”
“怎會?”南芷卿握緊了柳鶯鶯的手,“姐姐不要妄自菲薄,是這世道對我們女子不公,姐姐能夠脫離青樓照顧好自己,已經很了不起了。”
“那還不是當初多虧了你幫我。”
姐妹二人惺惺相惜,又說了許多貼心的話。
末了,柳鶯鶯問:“你晚上住哪裏,我再幫你安排一間房吧。”
“不了姐姐,城中有宵禁。七王爺離開是因爲宮中有急召,他未必會帶走所有下屬,處處都有眼睛盯着我們。如今我斷不能叫他知道與你的關系,若他還是看不上我,或是惱了我,只怕是會連累你。姐姐你也不能在這間屋子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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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皇城的馬車中。
蕭旬正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一道目光卻一直盯着他看,似是要把他身上灼出兩個洞來。
他眉心微蹙了一蹙,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有話就說。”
齊玉這才迫不及待開口問道:“王爺你方才叫那風騷女掌櫃熬避子湯藥送往暖春閣是什麼意思?暖春閣不是你原本要宿下的地方麼?你人都走了,熬那湯藥給誰喝?”
“一個女子。”
“我當然避子湯是要給一個女子服用,總不能給男子喝吧……等等,”齊玉大驚,“王爺你果真是在那種地方寵幸了一個女子?是誰,竟有這樣的本事,我怎麼不知道,是何時發生的事?”
蕭旬回味了一下,呵,本事沒有,身段倒是有幾分,做起來很舒服。
他不理齊玉。
齊玉兀自又道:“到底是何方神聖?自打那位嫁了六王爺,王爺你可是再沒正眼看過任何女子了。他們都說你快成和尚了,在爲自己的嫂嫂守身如玉。”
提及那人,蕭旬這才睜開了眼。
“不許提她。”
齊玉誇張地嘆了口氣。
“看來王爺還是忘不掉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