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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柱消停了兩天。
第三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我就被院子裏的吵鬧聲吵醒了。
“哎喲,柱子哥,人家肚子疼嘛......”
我披上衣服,拄着拐杖挪到窗邊。
只見院子裏站着個穿紅襖的女人,正是隔壁村的王寡婦。
她正靠在劉柱懷裏,一臉挑釁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葉舒。
葉舒面前放着一大盆髒衣服。
全是厚重的棉襖棉褲,還有王寡婦那幾件花花綠綠的內衣。
現在的天,滴水成冰。
劉柱手裏拿着根鞭子,指着葉舒罵:
“裝什麼死?沒聽見小紅說衣服髒了嗎?趕緊去河裏洗了!洗不幹淨別想吃飯!”
葉舒凍得嘴唇發紫,手是全是凍瘡裂開的血口子。
“柱子......我是孕婦......河水太涼了,會流產的......”
“流產?流了正好!”
王寡婦咯咯地笑:
“反正也是個賠錢貨,早死早超生,好給我的兒子騰地方。”
她摸着自己還沒顯懷的肚子,一臉得意。
劉柱一聽這話,更來勁了直接一鞭子抽在葉舒背上
葉舒慘叫一聲,抱着盆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我看得目眥欲裂。
“站住!”
我大喝一聲,推開門走了出去。
王寡婦看見我,嚇了一跳,往劉柱身後縮了縮:
“喲,這就是那個癱瘓的老不死的啊?怎麼還能動彈呢?”
劉柱爲了在新歡面前逞威風,腰杆子硬了不少。
“奶,這事兒你別管。這是咱家的規矩,媳婦伺候人是天經地義的。”
“規矩?”
我走到王寡婦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還沒進門就擺起譜來了?誰給你的臉?”
王寡婦仗着劉柱寵她,也不怕我:
“老太婆,你別倚老賣老。”
“柱子說了,我馬上就是這家的女主人。到時候,你也得看我臉色吃飯!”
我走過去,一把奪過葉舒手裏的木盆。
然後,直接劈頭蓋臉地潑在了王寡婦身上!
“啊!”
王寡婦尖叫起來。
“我的新衣服!啊!凍死我了!”
劉柱急了,沖上來要推我:“老東西你瘋了!這是小紅!”
我舉起拐杖,指着他的鼻子:“我看瘋的是你!”
“還沒離婚就往家裏領破鞋,還要逼死發妻!”
“劉柱,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把你爹叫回來,”
“讓他看看他在外面開會講精神文明,他兒子在家裏搞什麼封建糟粕!”
提到他爹,劉柱又慫了半分。
但我知道,光靠嚇唬是沒用的。
這畜生已經動了殺心。
我必須更狠。
我指着河面,對着劉柱說:
“去把你這姘頭的內褲,給我去河裏洗幹淨!”
“你要是不去,我現在就一頭撞死在這牆上!”
“我死之前,會寫封血書,把你的事兒貼滿十裏八鄉,我看你爹還認不認你這個兒子!”
我這副不要命的架勢,徹底鎮住了他們。
劉柱臉色變了幾變,看着周圍已經有早起的鄰居在探頭探腦。
他咬着牙,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行!算你狠!”
他撿起地上的幾件內衣,黑着臉往河邊走去。
葉舒她走過來,想扶我,卻又不敢碰我。
“奶奶......您爲什麼......”
我伸出枯瘦的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
“傻丫頭。”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沒人能把你當牛馬使喚。”
我心裏清楚,劉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那個王寡婦也不是省油的燈。
於是我連夜往縣裏寄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