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找補,“我沒別的意思傅先生。”
傅臨舟把白慕蘇從身上推了下去,覺得自己愚不可及。
他說她怎麼主動了,合着在這裏等着自己。
她連忙從沙發上起來,看着起身的傅臨舟,從身後緊緊抱住他
“對不起傅先生,都是我不好,我口不擇言,我說錯話了。”
傅臨舟看着自己腰間緊緊握在一起的兩只手,額頭的青筋爆了出來,太陽穴突突的跳。
他就應該現在,立刻,馬上,把她從這裏丟出去。
可他心裏又清楚,他就是喜歡他的,哪怕言不由衷,惺惺作態。
但不得不說,她對自己的定位挺清楚的,是不能多說話。
又覺得自己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個,真是好笑又可悲。
他握住她的手,拉開,丟掉,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白慕蘇看着他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深怕他走出去,自己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那樂樂,豈不是活不了了。
她起身,跑過去,擋在了他的前面。
“我真的不是故意掃興的。”淚水從她眼眶裏洶涌而出,她可憐巴巴,滿臉悔恨的看着他,“你大人大量原諒我這次好不好,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他無動於衷的看着她,英俊的面容被窗外的陽光鍍上了一層金光,更顯威嚴,遙遠,好像是她拼盡全力,都觸碰不到天神。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現在ICU裏,急等着錢救命。傅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她眼眶紅紅的,鼻尖紅紅的,嘴唇也是紅紅的,淚水打溼了臉頰,在陽光下,像是暈了層水光,美的我見猶憐。
圓圓的鹿眸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看的他剛硬起來的心又軟成了一灘水。
他對她無所謂,但卻忽略不掉自己的感覺,冷着臉問,“你憑什麼覺得你值一百萬?”
白慕蘇臉頰被刺紅了,酸澀和難堪爬上了舌尖。
不過他和自己說話,就是有回旋的餘地。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抬頭看着他,“不是我值,是你的喜歡值。這世上這麼多的女人,可傅先生卻只看上了我。”
他眼裏是冰冷的鄙夷,嘴角帶着漫不經心的玩味, “你怎麼知道只看上了你?”
“那我也,也是其中一個不是。”她盡量讓自己說的輕鬆,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你能喜歡的東西,自然是價值連城的。”
“這不是挺會說的嗎。”他嗤笑一聲,把手從她的手裏抽出來,看着被她手心的汗洇溼的手,很嫌棄,但不知道爲什麼,心理上卻並不排斥。
他明明不是見色起意的人,明明極度厭蠢,可爲什麼只要面對她,所有都習慣都失靈了。
他討厭這種不受控感覺,原本就冷的臉頰更冷了。
他繞開她,朝着門口走去。
白慕蘇回頭,看着高大偉岸的男人打開了那扇大門。
她知道,只要他出去,離開,她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眼前是李紅的哀嚎,樂樂的笑臉,不斷地交替出現着。
她想追上去再求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那麼多錢,這點錢對他來說,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可心裏又清楚的明白,錢再多,也是人家的,不是她道德綁架的理由。
深藏在靈魂深處的無力感和絕望像破土而出的樹枝,緊緊地纏繞住她滿是裂縫的靈魂。
身上的力氣迅速地被抽走了,她連哭的力氣都沒了,腿一軟,蹲到地上,淚水不受控制的掉。
他沒想到她沒有再次追上來。
他還以爲她會勢在必得的。
看來,一條命在她的心裏的重量也不過如此。
他的步子停了下來,回頭,入目的就是女人抱着身體,無聲流淚的樣子。
陽光包裹着她,卻只剩下一個溼漉漉,仿佛永遠都幹不掉的影子。
不過只是個可憐人。
可這世上多的是可憐人。
可她就是和別的可憐人不一樣呀。
心髒再次被刺痛,他假裝不在乎的收回目光,伸手把有了褶皺的衣袖扯平,可呼吸卻怎麼都恢復不到原樣。
最後,卻還是咬了咬唇,開口道:“餓了,走,先陪我吃飯。”
說完,轉身就走。
他剛才是讓自己陪他吃飯對不對?
黯淡的眼睛瞬間被點亮了,她連忙起身,朝着傅臨舟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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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的包房裏。
傅臨舟把菜單遞給服務生,看着坐在對面,雙手捧着水杯的白慕蘇。
嫋嫋升起的白煙裏,她的鼻尖還是紅的,眼眶微腫,時不時的偷偷看自己一眼,像只可愛又膽小的小動物。
他解開白襯衫的扣子,挽起袖子,高大的身軀隨意的靠在椅子上。
“我記得之前的20萬就是用來救人的。”
“嗯。”她喝了口水,溫水入肚,全身暖和了起來。
“需要你賣身救的人也太多了點吧,這次還是那個人?”
白慕蘇,“她女兒。”
“江城不是沒你的親人了嗎?她和你什麼關系?”傅臨舟問,“是你親生母親?”
白慕蘇搖了搖頭,“不是,是朋友,但也算親人。”
傅臨舟不解地看她,語氣裏含着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對朋友這麼好?賣身救友?還兩次。聖母在世都沒你善良。”
白慕蘇聽出他在嘲諷自己,但她沒生氣。
她吸了口氣,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平靜道:“她是我工作認識的,我們住一個宿舍,她對我很好,會給我帶飯,看我生病,會給我買藥,會告訴我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遇到了危險,也會挺身而出,把我護在身後。”
她吸了口氣,“我這輩子,沒人對我那麼好過。所以很依賴她,喜歡她,盼望着她可以過得好。但她卻過得,很不容易。
農村出來的,沒背景沒學歷,長得好看,想睡她的人很多,可願意負責的卻很少。知道她懷了孕,就跑了。
父母生病找她要錢,弟弟娶媳婦要錢,弟弟媳婦生孩子還要找她要錢,就像一個無底洞,把自己拆了,稱斤賣了,都不夠。
後來,有人欺負我,非要我陪他,我不願意,要用強,我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就刺了過去。可她撲了上來,擋在了那個男人的前面。
送她去醫院的時候她說,那個男的很有勢力,傷了他的後果我們承擔不起,可她不一樣,她不會怪我,捅她比較劃算。她說的很對,她的治療費只要20萬,20萬就能買她的命。而那個男人,那晚的酒水消費都不止20萬。”
白慕蘇看他安靜的坐着,臉色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我不應該和你說這些的。但我只是想告訴你,不一定有血緣關系的才算親人,在困難的時候相互幫助,共渡難關的人一定是親人。”
沒人願意聽,更何況,還是他們這種只適合花前月下,談風談情,就是不適合談現實和人生的情人關系。
傅臨舟知道她受了很多的苦,不管是在蘇家,還是社會,一個漂亮的沒有能力的女人,能遇到什麼事,他能想到。
但他一直覺得這一切,都和他沒關系。
可就像是後悔把她從房間裏丟出去,他也後悔當初沒有搞清楚她爲什麼需要錢了。
他問,“那個男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