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心裏頭很快有了盤算。易中海這老狐狸,必須留到最後收拾,得讓他嚐盡衆叛親離、希望一點點破滅的滋味,最後在絕望中咽氣。眼下,得先砍掉他一條胳膊。
賈家欺負原主最狠,就先拿他們開刀。賈東旭,易中海的頭號養老人選,賈家名義上的頂梁柱,弄死他,夠易中海和賈家喝一壺的。原主記憶裏,賈東旭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賭棍,拿着易中海從陳家刮來的錢,整天泡在賭檔裏。眼看天擦黑了,這孫子肯定又去賭了,輸的都是他老陳家的血汗錢!
就讓他死在賭桌上,死得難看點!
陳默不再猶豫,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對着嘴邊那看不見的麥克風,用盡力氣壓低聲音,用僅有他自己能聽見的,帶着一股子冰冷的恨意說道:
“賈東旭……今晚在他常去的那家賭檔,因爲出老千被人逮住……讓人打斷四肢,扔進後巷的臭水溝裏……讓過路的野狗活活咬死。天亮被人發現的時候,要是還剩一口氣,就讓他奄奄一息地不停念叨‘我有罪,我有罪’……”
陳默這邊剛用氣聲說完,那本懸着的死亡筆記就“啪”地一聲自己合上了,封面上的幽光也暗了下去。旁邊的白毛蘿莉打了個響指,小手一揮:“搞定!等到明天早上,那姓賈的徹底涼透,你這右手差不多就能動彈了。行了,本大人忙活半天,得去補個覺了。你要是有啥急事,就在腦子裏使勁喊我的名字就行。”
“你叫什麼?”陳默這才想起來,忙在意識裏問了一句。折騰半天,連這死神叫啥都不知道。
“我沒告訴你麼?”白毛蘿莉眨巴着大眼睛,一臉“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
“沒有。”
“哦,”她撓了撓那頭顯眼的白毛,然後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小臉,試圖讓聲音聽起來深沉一點:
“記好了,凡人。吾之名號爲——”
“卡戎!”
這名字帶着一股子冥河擺渡人的陰冷味兒,跟她那副白毛蘿莉的可愛外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卡戎?”陳默在意識裏嘀咕,“你不是說咱這是東大的死亡筆記麼?怎麼整個西洋鬼子的名兒?”
“咳……”自稱卡戎的小死神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剛才那點裝出來的深沉瞬間垮掉,“這個嘛……業務需要,業務需要!這不是……前段時間地府搞改革,兼並重組,我們這小部門被劃歸西洋冥界辦事處統一管理了嘛!名號也得跟國際接軌不是?”她揮着小手,試圖把這茬糊弄過去,“哎呀,名字就是個代號,不重要!反正功能都一樣好用!”
報完這名不副實的號,她自己也覺得有點扯,趕緊轉移話題,小臉一板,卻沒什麼威懾力:“記住了啊!沒事別瞎叫,有事……有事也盡量自己解決!吵我睡覺的話……”她齜了齜小白牙,做出個凶巴巴的表情,“我就讓你做一晚上噩夢!夢見的全是易中海那張老臉!”
狠話放完,她似乎生怕陳默再追問什麼“地府兼並重組”的細節,身影“唰”地一下就變淡,跟陣煙似的,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病房角落的陰影裏,溜得那叫一個快。
只剩下陳默躺在病床上,腦子裏來回轉悠着“卡戎”、“地府收編”、“國際接軌”這幾個詞,感覺這復仇之路,從搭檔開始就透着一種極其不靠譜的詭異畫風。
可能是昏得太久,陳默瞪着倆眼珠子,愣是一宿沒合眼。他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那幾道裂紋,耳朵裏塞滿了同病房那幾個病友震天響的呼嚕、磨牙、放屁外加說夢話的動靜,腦子裏一遍遍過着該怎麼收拾院裏那群禽獸,就這麼硬生生熬到了天蒙蒙亮。
就在窗外天色開始發灰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鬧哄哄的動靜。腳步聲又急又亂,還有手術床輪子軋過水泥地那刺啦刺啦的響聲,中間夾着醫生壓低了嗓門的快速交流:
“快!傷者男性,四肢多處粉碎性骨折,頸部、面部有多處撕咬傷,失血過多……是在後巷臭水溝裏發現的……”
“這……像是被野獸咬了?怎麼回事?”
“聽發現的人說,像是賭錢出千被人給……唉,別問了,趕緊準備搶救!不過我看這情況……懸了。”
“他有意識嗎?”
“迷迷糊糊的,嘴裏一直念叨……念叨‘我有罪’……”
陳默自己都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癱了之後,耳朵倒變得這麼靈光了。賈東旭,這就來了?看來筆記生效了!
這念頭剛閃過,一道暖流突然從右肩膀竄了下來,像是一股活水沖進了幹涸的河道。他那條原本跟不是自己了一樣的右胳膊,突然就有了知覺!他下意識地嚐試着,居然真的慢慢地把右手舉到了眼前!雖然動作還有點僵硬顫抖,但確確實實是抬起來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端着藥盤的小護士走了進來。她習慣性地往陳默床上一瞥,正好看見陳默那只舉在半空、微微顫抖的手!
“呀!”小護士嚇得差點把藥盤扔了,眼睛瞪得溜圓,指着陳默的手,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醒啦?!你的手!你的右手能動了?!天啊!這……這簡直是奇跡!”
她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也顧不上發藥了,扭頭就往外跑,聲音裏帶着難以置信的激動:“醫生!醫生!快來啊!306床那個癱瘓的病人醒了!他的手能動了!”
陳默慢慢放下右手,感受着指尖那久違的、屬於自己的力量感,心裏冷笑:奇跡?這才哪到哪。賈東旭只是第一個。易中海,還有院裏那些禽獸,你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醫生很快就帶着人呼啦啦涌了進來,對着陳默又是聽心跳又是敲膝蓋,好一通檢查。老醫生扶了扶眼鏡,臉上又是驚奇又是感慨:“奇跡,真是奇跡啊!昨天還昏迷不醒,全身動彈不得,今天這右手就能抬起來了!雖然下地走路這輩子估計沒戲了,但這已經是了不起的進步了!有只手能動,你自己也能方便不少。小夥子,感覺怎麼樣?”
陳默臉上擠出點恰到好處的虛弱和感激,聲音沙啞但清晰地說:“謝謝大夫,感覺……身上有點暖乎氣了,這只手……好像聽點使喚了。感覺挺好。”
老醫生點點頭,又叮囑了些好好休養、注意營養的話,這才帶着人離開。
等醫生護士一走,陳默臉上的那點虛弱立刻斂去,眼神變得冷靜。他看向剛才那個咋咋呼呼的小護士,語氣平和地開口:“護士同志,還得麻煩你個事。”
小護士還沉浸在親眼見證“醫學奇跡”的興奮裏,連忙湊過來:“同志你說,別客氣!”
“我這一病,給街道和廠裏添麻煩了。”陳默說得慢,但條理清楚,“現在我醒了,手也能動一點了,於情於理都該給組織上匯報一聲。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去給我們街道辦事處的王主任,還有軋鋼廠工會的負責同志捎個信,就說我陳默醒了,情況見好,謝謝領導關心。” 他頓了頓,補充了最關鍵的一句:“另外……請他們方便的時候,派人過來一趟,我有點事情……想向組織上反映。”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挑不出一點毛病。小護士不疑有他,立刻應承下來:“行!同志你放心,我這就去給你傳話!你好好躺着別動啊!” 說完就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