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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之後,我刪光了劉蘭所有的聯系方式,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她一次。
我像是換了一個人,開始發了瘋一樣地學習。
王桂花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爲了給我湊夠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她起早貪黑,蹬着那輛破舊的三輪車走街串巷地收廢品。
夏天一身汗,冬天一身霜。
她用最粗糙、最笨拙的方式,給了我最堅實、最無私的愛。
回憶如潮水般退去。
我重新站在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看着眼前滿臉怒容的生母劉蘭。
她見我半天不說話,以爲我被她的氣勢嚇住了,更加得意,嗓門也提高八度。
“怎麼不說話了?心虛了?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知道你姐今天訂婚,想來蹭頓飯?”
姜婉的未婚夫陳浩,一直在旁邊饒有興致地觀察着。
他是個典型的勢利眼,覺得我雖然穿着得體,但面對劉蘭的斥責卻不反駁,肯定是個沒什麼背景的軟柿子。
姜婉更是挽住陳浩的胳膊,鄙夷地火上澆油:“浩哥,你別理她,她就是個從小跟着收破爛的長大的窮鬼,見不得我們好。”
“收破爛的?”陳浩眼裏的最後一絲興趣也消失了。
就在這時,酒店門外傳來一陣獨特的、極具辨識度的轟鳴聲。
一輛擦得鋥亮,但車型明顯有些老舊的皮卡車,以一種極其霸氣的姿態,直接停在了門口那一排豪車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車門打開,一個壯實的身影跳了下來。
正是我的繼母,王桂花。
她手裏提着一個巨大的不鏽鋼保溫桶,大嗓門瞬間穿透了整個大堂。
“閨女啊!媽聽你助理說你剛談完幾個億的生意,肯定餓壞了吧?媽給你燉了你最愛吃的排骨,還熱乎着呢!”
這一聲閨女,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從我身上,轉移到了門口那個穿着深色罩衣、腰間掛着一串鑰匙的女人身上。
劉蘭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誇張地捂住鼻子,極盡鄙夷之能事。
“哎喲,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開這種破車?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種撿垃圾的也配進五星級酒店?”
她對着前台頤指氣使:“保安呢?你們酒店的安保就是這麼幹活的?還不快把這種人轟出去!熏到我們尊貴的客人怎麼辦?”
周圍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看向王桂花的眼神充滿了嫌棄。
然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無視了劉蘭和姜婉,也無視了周圍所有的目光,大步流星地走向王桂花。
剛才冰冷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溫柔。
“媽,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歇着嗎?”
剛才還對我畢恭畢敬的酒店總經理,此刻卻一路小跑,沖到了那輛破舊的皮卡車前,對着王桂花露出了一個比對我還要恭敬百倍的笑容。
他彎着腰,語氣謙卑得近乎諂媚。
“老夫人!您怎麼親自過來了?您來之前打個電話,我好派人去接您啊!車停這兒就行,我這就讓人幫您泊到專屬車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