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清晨,顧拾年從床上坐起,試探性地活動了一下右腳踝。嘿,昨天訓練賽被張浩那孫子陰的那一下,噴了幾次藥,睡了一覺,居然好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有點酸脹感。
“雲南白藥,YYDS!” 他心情大好地嘀咕一句,感覺又能支棱起來了。
下午,市體育館,氣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對手是春城八中——去年橫掃他們奪冠的宿敵。
比賽從一開始就火星四濺。春城八中實力確實硬,配合默契,防守像鐵桶。顧拾年作爲箭頭,被重點“照顧”,每一次接球都像在泥潭裏掙扎。
他咬牙硬頂,突破、分球、中投,盡力撕扯着對方的防線。比分膠着,犬牙交錯,看得人心驚肉跳。
最後十幾秒,大理一中落後1分!球權在春城八中手中。對方控衛控球耗時間,眼看勝利在望。
千鈞一發之際,顧拾年如同鬼魅般從側翼殺出,一個精準到毫厘的切球!
“搶斷!顧拾年!” 解說都破音了。
顧拾年抓住球,像一道紅色閃電,直沖對方半場!時間僅剩3秒!春城八中兩人瘋狂回追封堵!
殺到三分線外一步,追防的手幾乎封到臉上!顧拾年眼神冰冷,沒有絲毫猶豫,迎着巨大的防守壓力,極限起跳後仰!身體在空中幾乎失去平衡!
籃球帶着所有人的心跳,劃過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
刷——!!!!
燈亮!球進!壓哨絕殺!!!
“啊啊啊啊——!” 整個體育館瞬間沸騰!
然而在落地瞬間,臉色卻瞬間煞白,右腳踝傳來一聲細微卻清晰的“咯嘣”聲,劇痛如電流般竄遍全身!
剛才那記極限後仰,爲了躲避封蓋強行扭身發力,本就未痊愈的腳踝,雪上加霜。
“贏了!顧哥牛逼!” 陳海郭斌激動地把他拉起來。
顧拾年強撐着,擠出一個笑容,左腳偷偷承重,右腳虛點着地:“基操,勿六。” 但額角的冷汗騙不了人。
賽後,隊友們簇擁着他,陳海嚷嚷着:“走走走,陪顧哥去醫院拍個片子!這腳看着不對勁!”
顧拾年擺擺手,裝作輕鬆:“沒事沒事,就扭了一下,老毛病了,回去噴點藥就行。你們趕緊回去,都兩周沒出校門了,網癮少年憋壞了吧?別管我,我順路去醫院看看我媽。”
他態度堅決,陳海郭斌他們拗不過,加上確實被關在學校憋得夠嗆,惦記着晚上開黑,也就沒再堅持,叮囑了幾句便撤了。
顧拾年獨自去了醫院。先到母親病房,像往常一樣,絮叨着今天的比賽,絕殺球的驚險刺激,做完護理,他才一瘸一拐地去了急診。
拍片結果很快出來:舊傷處韌帶拉傷,伴有輕微水腫。醫生板着臉訓斥:“小夥子,再這麼搞,腳踝就徹底廢了!必須靜養,至少兩周不能劇烈運動!”
顧拾年心裏咯噔一下,但面上還是應着:“知道了醫生,謝謝。”
拿着開好的藥膏和消炎藥,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比賽還在繼續,球隊少不了他,這傷……真麻煩。
晚上,剛給腫得發亮的腳踝敷上藥膏,手機就炸了。陳海建的“峽谷五壯士”微信群消息99+。
【郭斌】:“@顧拾年 顧哥!上線!就差你了!兄弟們網癮發作,急需峽谷電療續命!”
【陳海】:“就是就是!兩周沒摸手機,手都生了!顧哥快帶我們飛!”
【王啓明】:“顧哥,救命!再不打兩把,我感覺我連補刀都不會了!”
顧拾年看着自己動彈不得的右腳,又看看群裏的哀嚎,嘆了口氣。打球不行,打遊戲……手指頭還能動。他點開QQ。
【顧拾年】:“綿綿姐,有空嗎?五排缺一,來嗎?【可憐巴巴.jpg】”
【心綿綿】秒回:“行啊,正好實驗報告肝完了。上號!”
五排車隊很快組好。陳海、郭斌、王啓明、顧拾年、綿綿姐。
一進房間,三個網癮重獲自由的少年就開啓了語音轟炸模式,吵得跟菜市場似的。
“臥槽!終於出來了!感覺跟刑滿釋放一樣!”
“顧哥!嫂子!晚上好!帶飛帶飛!”
“嫂子國服法王!這把穩了!”
顧拾年剛想開口讓他們別亂喊,心綿綿那邊已經開了麥,清越的聲音帶着笑意:“你們好呀,開吧。”
匹配等待的間隙,陳海的大嗓門在語音裏響起,帶着點關切:“對了顧哥,你下午那腳落地看着挺懸的,真沒事兒了?我看你賽後走路都有點飄。”
空氣仿佛凝滯了半秒。
顧拾年心裏暗叫不好,趕緊打哈哈:“沒事沒事,小問題,噴點藥就好了,你看我現在不是生龍活虎打遊戲嘛!”
他試圖用輕鬆的語氣蓋過去。
但心綿綿那邊,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耳機裏只能聽到她那邊極其細微的呼吸聲,剛才輕鬆的笑意似乎消失了。
遊戲開始,選英雄,加載。進入峽谷後,心綿綿的操作依舊犀利,支援、控場、輸出拉滿。但顧拾年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話變少了。除了必要的報點和簡短的戰術指令,幾乎沒有多餘的交流。
郭斌還在語音裏嘻嘻哈哈:“嫂子這把西施拉得準啊!顧哥你木蘭行不行?別拖嫂子後腿!”
陳海:“就是!顧哥你是不是虛了?操作有點下飯啊!”
顧拾年一邊操作,一邊心不在焉地應付着兄弟們的調侃,心思卻全在耳麥裏那片異常的沉默上。他知道,綿綿姐肯定聽到了陳海的話,也察覺到了他的回避。
幾局遊戲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結束,有輸有贏。時間也滑向了深夜,陳海他們打着哈欠下線了。
顧拾年剛退出組隊房間,QQ語音通話的請求就彈了出來——是心綿綿。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喂,綿綿姐……” 他的聲音帶着點心虛。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心綿綿的聲音才響起,沒有了往日的慵懶笑意,顯得格外清晰、平靜,甚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顧拾年!”
她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下午比賽,你的腳踝,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