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成績貼在公告欄。顧拾年找到自己名字：物理97，數學135，英語68。總分年級排名掉到18。上次月考的81分像個小火星，被這分數徹底摁滅了。
“嘶…顧哥，英語這波動夠刺激啊？”陳海湊過來，齜牙咧嘴。他數學剛及格，看到顧拾年的英語，心裏莫名平衡了點。
前排的白楚楚拿到卷子（英語132），目光掃過顧拾年，沒什麼表情，但那眼神像探照燈，在他身上停了一瞬。不是嘲笑，更像一種“看吧，我就知道”的了然，帶着點審視。她很快收回目光，把卷子收好。
顧拾年沒理她，低頭翻開心綿綿那本快散架的筆記。虛擬語氣那幾頁被他翻得卷邊，新考的混合時態題還是栽了。他活動了下戴着護踝的右腳踝，感覺它比英語靠譜。
---
下午訓練結束，球館裏還回蕩着籃球撞擊地板的悶響。王教練拍着戰術板，唾沫橫飛：“明天打七中，都給我打起精神！他們小動作多，別着了道！”
他轉向顧拾年，語氣鬆了點：“拾年，腳感覺咋樣？明天能上不？”
“沒問題，老王。”顧拾年原地小跳兩下。
“行！”老王點頭，咧嘴一笑，“悠着點！我可不想再給你當保姆。時間看情況，感覺不對立刻給我下來！王啓明！”他沖旁邊正擦汗的王啓明喊了一嗓子。
“到！”王啓明站直。
“明天你頂拾年的時間多點，”老王指着王啓明，“跑位積極點！別跟個木樁子似的杵那兒！空位出了就給我堅決投！投不進算我的！”
“哈哈！”隊員們一陣哄笑。郭斌怪叫：“老王，你工資夠賠我們打鐵的嗎？”
老王眼一瞪：“滾蛋！投不進晚上加練！練到進爲止！”
他轉頭又對顧拾年說：“拾年，上場前給啓明再摳摳那幾個跑位，我看他還有點迷糊。”
“行。”顧拾年應下，走到王啓明身邊，拿起一個籃球，“啓明，過來。就剛才老王說的底線交叉掩護，你啓動時機還是慢半拍。看，應該這樣…”
兩人在角落比劃起來。顧拾年一邊示範一邊講解，王啓明聽得認真，不時點頭。
---
第二天，市體育館。對手七中，作風硬朗。上半場打得膠着，比分交替上升。
顧拾年首發出場，腳踝護具很顯眼。他打得謹慎，更多用中遠投和傳球，突破很少。手感還行，進了兩個中距離，送出兩次助攻。
第二節剛開始，顧拾年被換下休息。老王拍拍他肩膀：“感覺還行？”
“挺好。”顧拾年抹了把汗。
“王啓明！上！”老王大手一揮。
王啓明上場，明顯帶着任務。他防守很拼，死死纏着對方箭頭。進攻端，一次顧拾年指導過的底線交叉掩護，王啓明啓動快了一步，甩開防守，接球就是一個中投——刷！空心入網！他興奮地揮了下拳。
顧拾年在場下點頭。王啓明越打越有信心，雖然也有空位沒投進，但跑位積極多了，防守也立功，搶斷一次。
幾分鍾後，七中突然加強逼搶，一中進攻有些滯澀，比分被追近。老王叫了暫停，立刻把顧拾年又叫上去。
“穩一穩！”老王在場邊喊。
顧拾年控球過半場，壓節奏。他觀察防守，一個假動作點飛撲防的人，橫移一步，幹拔跳投！
刷！
三分命中！觀衆席一陣歡呼。這球穩住了局面。
顧拾年沒貪功，繼續梳理進攻，給內線喂了兩個好球。感覺腳踝沒什麼異常，他又打了幾個回合，在一次隊友罰球時，主動向老王示意，被換下。這次上場時間比第一次長些。
最終一中拿下比賽。王啓明數據不錯：8分，3籃板，3搶斷，2蓋帽，顧拾年打了大概二十多分鍾，10分7助攻。進攻大旗更多是落在陳海和郭斌身上。
---
深夜，家裏。顧拾年對着冰袋敷腳踝，期中考那68分和白天的眼神又在腦子裏轉。他拿起手機，點開心綿綿的頭像，撥了語音。
“喂？小年？”心綿綿的聲音傳來，背景有點雜音，“這麼晚？比賽打完了？”
“嗯，贏了。”顧拾年聲音有點悶，“期中考成績出來了。”
“哦？物理數學肯定沒跑吧？”她語氣輕鬆。
“物理97，數學135。英語…68。”他聲音低了點。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
“68？！”心綿綿聲音高了點，“腳踝呢？今天比賽感覺怎麼樣？” 語速變快。
“腳踝沒事。打了二十多分鍾，10分7助攻，贏了。”顧拾年老實說。
“腳踝沒事就好！”她明顯鬆了口氣，語氣立刻利索起來，“68分？顧小年，你鑽死胡同了！”
“期中考，尤其加了新東西，考砸了也正常我筆記裏那些是工具，你這次撞上的是更復雜的新語法和長難句！工具要適應，人更要練！這次考試，就是給你‘摸敵情’的！”
顧拾年沒說話。
“別光盯着68發愁！把它拆了！看看‘敵人’是什麼兵種！”
心綿綿斬釘截鐵，“錯題本！錯的語法點，對應筆記標紅，旁邊用自己的話寫規則，再找5個例句！閱讀錯的，把原文那句話劃出來，拆！主謂賓定狀補，拆幹淨！拆不明白，拍照發我！姐幫你拆！”
她停了一下，聲音帶着力量：
“你的努力和進步，姐姐都知道，68分怎麼了？證明你在啃硬骨頭！原地踏步的人才不會考砸！加油！”
最後，回歸主題：
“對了，球場上腳踝放在第一位。現在，馬上去搞錯題本！搞不完別睡！聽到沒？”
聽着她噼裏啪啦的分析、指令和那股子不容置疑的信任，顧拾年心裏的那點悶氣散了。68分好像變成了一堆需要拆解的零件。
“嗯！知道了！”顧拾年聲音清亮起來，“謝了綿綿姐！我這就去‘拆’。你也早點休息。”
掛了電話，顧拾年臉上那點陰鬱沒了。他抓過68分的卷子，拿起筆，在錯題旁邊唰唰寫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