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了屋門,陸湘掃視了一圈,不得不繼續爬回土炕,土炕狹窄,約麼能有個一米二?她的眼睛倒也不是尺,見慣了一米五、一米八的床,冷不丁看這種確實挺窄小。
陸老太太住的這間屋子大約有個五六平米,按照後世的眼光看肯定是不大。
但這個年代沒有幾戶人家的住房是不緊張的,五六平米已經算是挺大的屋子了。
按理說她一個人住,應該挺寬敞的。
可實際上這屋裏除了土炕的其餘空地上堆了滿滿的箱子、櫃子、麻袋、布袋。
裏面裝着各種稀罕好東西,白面、大米、風幹的臘貨......
陸老太太掌握着一家老小的命脈,並不是說說而已。
陸湘能理解,物資匱乏的年代,東西珍貴不能隨便放到外頭。
不過也僅僅是理解。
她隱隱能夠感覺到每個袋子裏都散發出自己獨特的味道,而後在空氣中相遇、反應、融合,最後鑽進她的鼻孔再直奔大腦......
特別是炕腳櫃子裏放“寶貝”的盒子,陸湘昨天打開查看資產時發現旁邊幾包點心都有哈拉味兒了,一些糖塊也化的黏黏糊糊。
擱在她上輩子,這些變了質的東西她早就一股腦扔垃圾桶了。
這個年頭可不許她有如此“資本主義”的想法,就算化成一攤水兒,那也是好東西。
陸湘將凌亂的被褥折疊到一邊,開始研究自己的金手指。
還真別說,“金手指”這三個字一提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剛剛在外面,她怕關閉了頁面再找就找不到了,所以一直任由它懸浮在自己眼前。
頂着如此巨大的誘惑還能分出心神來教訓便宜兒子,陸湘美滋滋的表示她心態真穩。
伸出手指在虛空處點了幾下,畫面又回到她的雜貨鋪中,孤零零的一罐空氣還那麼杵着。
她忍不住懷疑,這玩意莫非掛個一年半載都沒人問津?
返回主頁面,灰白的搜索條掛在最頂端,不是多多、也不是拼夕夕....
行吧,咱也不管它是什麼夕,只要來了就是好夕。
這虛擬屏操作起來很是順暢,完全不卡頓也沒有空白頁,網絡也不知道自帶的還是從哪連的,不過這金手指的出現本身就不科學,存在即是合理,她快速略過自己想不通的問題,瞎操心浪費生命。
第二排則是各種物品分類:服裝、百貨、食品、電器等等。
陸湘試探着隨便找了個產品窗點了進去,是賣薄荷種子的頁面,售價2.26元五包。村裏似乎有不少野生薄荷,回頭她挖一些也掛上去賣。
興許植株比種子能貴點呢。
購買的步驟非常簡單,頁面下角有很顯眼的購買選項。
她隨便往後試探了兩步,在付款之前停了下來。
不僅僅是這東西她不需要,最重要的是賬戶裏沒有錢。
陸湘以爲這個購物網站就是自己生前用的那個,賬號會綁定她的銀行卡之類。
她的存款也有十來萬,足夠在金手指買物資,過上好日子了。
可惜此網站非彼網站,賬戶餘額明晃晃的顯示0.00,找了好幾圈也沒有綁定銀行卡的地方。
看來前世的錢是用不了了,還想着能夠通過消費情況給父母傳遞一些消息呢!
也不知道她的突然死亡會讓老兩口遭受到多大的打擊。
陸湘悠悠的嘆了口氣,低落的情緒持續了片刻,很快她又重新打起精神。
她現在多活幾年,等父母出生了,她提前去打個招呼,也不求改變未來,只要能給幼年兩人留下句話證明她發生意外後有好好活着,多年後能夠想起來就行了。
至於改變自己的命運?
歷史上那個被質疑是穿越者的王莽,據說多次下令殺死所有叫劉秀的人,最後也沒改變什麼。
她這邊呼啦呼啦扇動翅膀,說不定改不了既定的事實,再把父母給害了。
賬戶裏沒錢,但陸老太太統管全家,存款還是有一點的。
放寶貝的櫃子裏,除了紙盒子還有個鐵皮方盒,這時候供銷社裏一些高端點的糕點就是用這種盒子,一打眼瞧就比那些牛皮紙包的要高級。
鐵皮盒子裏並不是糕點餅幹,而是陸老太太珍藏着二百七十塊,挺厚的一大疊。
這些錢不都是十元面值的,五元、兩元、一元都有,每一張紙幣都被過手了太多次,上面的褶皺和包漿讓它們顯得更加厚實。
除此之外陸老太太還在其他位置藏了些錢,不過也不敢胡亂塞。
村裏的耗子猖獗,什麼都敢啃,放兩斤耗子藥它們都要嚐嚐鹹淡兒。
村邊上的王鐵發他娘就因爲把錢藏房梁上被啃成了一堆碎紙渣,叫苦連天的哭了一個星期,什麼時候遇見眼眶子都是腫的。
所以陸老太太藏錢都是先把錢用塑料紙、牛皮紙之類的包好,再放進鐵皮盒子裏。
當然鐵皮盒子也是稀罕貨,廢品回收站裏能換好幾分錢。
陸老太太也僅擁有兩個,這處藏的是大頭,也屬於公用的、一家老小這麼些年攢下來的銀錢。
另一處則是老太太的私房,記憶裏有五十三塊多。藏的太深不大好拿,陸湘準備先研究明白這個金手指再說,萬一真能存到賬戶裏,也能隨用隨取,那不比啥保密地方都安全。
除了這些,老太太的褥子地下還用手絹包了兩塊七毛四,算是家裏幾個月的開支。
家裏吃喝都不花錢,一般沒什麼大事,這兩塊多幾個月也用不完。
陸湘數出二十塊,而後拍在懸浮的購物頁面上,錢從虛擬的畫面中穿過,沒引起一絲波瀾。
頁面上沒有充值按鈕,只有提現選項。
不能花錢消費,那就得等賣掉東西後再研究。
她掃了一眼旁邊裝糖塊的紙盒,這些半融化的糖也不知道能不能賣掉。
心動不如行動,反正留着她也不會吃——購物頁面立刻蹦出個提示窗「過期產品請勿掛售」
陸湘:.......
要是這麼說的話,滿屋子裏也沒有多少東西能賣了。
胡家的吃食大部分都是“長壽”相。
陸湘在購物頁面看的差不多了,主要是沒錢寸步難行,自家啥啥都需要換,但東西雖好,她一件也買不了。
自己這把老骨頭有些無法應對今日過量的運動。
本來還以爲擁有了金手指,能給自己加個餐,現在別想了,老老實實等着孫子孫女給她送鹹菜糊糊粥吧!
說起這個糊糊粥,陸湘胃裏就泛酸水兒。
村裏早上中午都會炒些沒油水的菜,再配上窩窩頭、雜糧餅子之類的主食。
雖然也不好吃,但能當飽。
晚上就白搭了,菜也沒有,主食也沒有,就一碗摻雜了少量雜糧的湯,清湯寡水的到肚子裏,連給鋪墊的作用都起不了。
按理說陸湘“生病”了這麼老多天,應該給整點好吃的養一養身體。
不過胡家的玉米面、紅薯粉、高粱米之類的在廚房方便的倉房存着,精細糧和雞蛋之類的硬貨都存老太太屋。
沒有老太太允許,這些東西是不能下鍋的。
當然這可能只是原因之一。
陸湘覺得更多的是這家人都盼着老太太咽氣。
陸老太太那幾個兒子兒媳,眼看着陸續要做爺爺奶奶了,家裏這麼多口子人,做什麼都不方便。
就說吃飯吧!
做飯要好幾個人齊上陣,吃飯也沒那麼大的屋子坐一塊兒吃,小孩子們都是一人一個碗,連飯帶菜的自個找地方蹲着吃。
大人也有這麼幹的,或是回屋或是在院子裏,門檻外找個地方蹲着坐着。
堂屋裏也支桌子,不過能上桌的人都是陸老太太的“心肝”。
比如老大兩口子、老四一家三口、老二、以及幾個受寵的孫子孫女。
一開始家裏沒生這麼多孩子時,大家也是圍一個桌,等着老太太給分飯的。
後頭各家年年添丁,因着要照顧孩子、不愛吃瓜落看臉色等等原因,一些人漸漸就盛了飯不上桌了。
一個吃飯位置,就把家裏人分出了三六九等。
自然有受不了這種區別待遇的,早先也有兒子媳婦試探着提過幾次分家,最後都被一罵、二打、三訴苦的連招給駁回了。
陸老太太這麼一鬧,她的兒子們都得顧及着孝順爹娘的名聲,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是畏懼還是看重。
想到這裏,陸湘覺得抽空把分家事宜搞定也行。
這麼老些人都住在一個院,時不時就有矛盾,鬧鬧吵吵的沒個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