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被關進看守所裏,沈春溪看着自己身上泥土混着血水,臉色痛到一片蒼白。
“我需要包扎。”
再這樣下去,會化膿感染的!
以現在的醫療條件,如果這麼大範圍的感染,她必死無疑!
看守的人冷冷道:“抱歉,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不能送任何東西進來。”
整整一天一夜,沈春溪昏過去又醒來,滴水未進,幾乎已經達到極限。
在生死線上徘徊,沈春溪想到這麼多年的獨守空房,這麼多年的一心一意、掏心掏肺,還有將陸雲霄和陸婉晴抓奸在床的痛苦與震驚。
她只覺得自己實在太蠢太蠢,竟然愛了陸雲霄這麼多年。
當天光從高而小的窗戶裏透出來的時候,看守所才將沈春溪放了出去。
“是一場誤會。”
陸婉晴看見沈春溪進去給患者配藥,誤以爲沈春溪私自偷竊了違禁藥品出去倒賣。
實際上那批藥品是不知道被人放進了更深處的倉庫裏,沒有在應在的位置上呆着,這才把沈春溪抓了起來。
沈春溪剛踏出看守所,腦袋就一陣眩暈,旋即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躺在軍區醫院的病床上,鼻尖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陸雲霄坐在她床邊,沈春溪一開口,聲音是自己都沒想到喑啞破碎。
“我現在變成這樣,都是因爲陸婉晴不分青紅皂白的污蔑我。”
陸雲霄眉心微蹙:“違禁藥品是絕對不能流出醫院的,婉晴有這樣的意識是好事。”
“婉晴剛進醫院工作,她只不過是太着急了而已,沒有用正確的做法來處理這件事。”
沈春溪自嘲一笑,酸澀和苦意在胃裏翻江倒海,轉身就吐了個昏天黑地。
看着滿臉憔悴的沈春溪,陸雲霄的心中閃過片刻不忍,淡淡開口。
“也算是因禍得福,醫院爲了補償你,決定把這一次的先進個人頒發給你。”
沈春溪冷笑一聲。
這麼多年,她在崗位上兢兢業業,不敢有一絲懈怠,從未收到過病患的投訴。
那先進個人本身就應該是她的,談何補償!
“好,那麼真是多謝你了。”
陸雲霄被沈春溪這不冷不熱的態度一激,覺得有些淡淡的不喜。
只是一場誤會而已,晚晴也已經知道錯了,在家哭了好長時間。
沈春溪並沒有實際上的損傷,到底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晚晴已經那麼可憐了,難道非要她在醫院的告示欄上張貼大字報,大張旗鼓地跟沈春溪道歉,說她錯怪了?
陸雲霄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就出了病房。
沈春溪冷冷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抓過床頭上的草稿紙和圓珠筆,開始認真寫字。
她的手因爲太過虛弱而劇烈顫抖着,可是落下的每一筆都帶着十足十的恨意,力透紙背。
“舉報信。”
“實名舉報人:沈春溪。”
......
沈春溪出院回家的時候,就看見家裏一片喜氣洋洋。
陸母摸着陸婉晴的肚子,笑的眉眼彎彎。
“哎呦,這下陳振斌可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誰說我女兒是不會下蛋的母雞,這不是懷上了嗎?”
沈春溪換鞋的動作一頓,低頭露出一個嘲諷而苦澀的笑容。
是啊,懷上的是陸雲霄的孩子。
真是可笑。
陸雲霄冷峻的眉眼也罕見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看見沈春溪進來,那笑容也沒有收回去。
他注意到沈春溪皺着眉揉了揉小腹,對着狂喜的陸母開口。
“媽,春溪剛出院,應該還沒吃飯,家裏還有飯嗎?”
陸母的笑容僵在臉上,沒好氣地端出來一碗雞湯。
“喝吧,補身子的,婉晴懷孕了才喝這麼好的東西呢,你是沾了晚晴的光。”
沈春溪低頭一看,發現那雞湯裏都是雞脖子、雞屁股之類本沒人吃的部位,嘴角僵硬地動了動。
那邊陸母還在對陸婉晴噓寒問暖。
“我閨女就是爭氣,在娘家也勾的那個陳振斌撒不開手。”
“要我說還是大院的風水好,在娘家能和陳振斌懷上,在陳家咋就不能了?”
“陳家還總是對你挑三揀四,依我看都是他們家的錯!”
沈春溪動作一頓,就看見陸婉晴和陸雲霄面上神色同時一僵,頗有些不自然地岔開了話題。
沈春溪突然意識到,陸母並不知道陸婉晴是借了養兄的種才懷孕的。
她摸到兜裏那張已經被牛皮信封包好的舉報信,露出了這段時間第一個輕鬆的笑容。
“對了,春溪。”
陸雲霄突然看向沈春溪:“你在醫院工作這麼多年,在軍區醫院的婦產科應該也有認識的醫生吧?”
“婉晴這個孩子來之不易,我這兩天有一個緊急任務要去執行,沒空陪婉晴。”
“你是婉晴的嫂子,又是醫生,這兩天你就陪着婉晴去醫院做產檢吧。”
沈春溪猛然轉身,不可思議地看向陸雲霄:“陸雲霄,你讓我陪陸婉晴去做產檢?”
他到底,有沒有把她這個妻子放在心裏,對她有沒有一點最基本的尊重!
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到底是怎麼來的!
“叫你帶婉晴去做個產檢,有什麼好嚷嚷的,跟要了你的命一樣!”
陸母面色不虞,皺着眉怒斥道。
陸雲霄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陸母,安撫地拉住了沈春溪的手。
“好了春溪,不過是檢查一下,兩天後我就回來了,不會麻煩你很久的。”
“這一次任務在海市,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一塊海鷗牌手表嗎?到時候我給你和晚晴一人帶一塊回來。”
他的眸光中帶着些許壓迫。
沈春溪心頭一顫,想到那一紙即將生效的調令,最終還是咬牙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