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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春溪去軍區醫院領計生用品的時候,被同事笑着打趣。
“哎呦,陸首長看着就是體能好的,很能折騰人吧?”
“沈醫生真有福氣,咱們誰不羨慕你能找一個這麼好的男人。”
沈春溪聽在耳朵裏,只覺得酸澀和嘲諷頃刻間席卷心頭。
沒人知道,這計生用品不是給她用的,陸雲霄也從來沒有碰過她。
陸雲霄在大院裏名聲很好,所以所有人都一直以爲沈春溪和陸雲霄夫妻和睦,她是被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沈春溪沒吭聲,就聽見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嫂子,雲霄哥哥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你們是得好好親近親近。”
“不然還像之前一樣,雲霄哥哥老是不願意回家可怎麼辦,媽和我都很想哥哥。”
沈春溪猛然扭頭,就看見一身白色護士制服的陸婉晴俏生生站在身後,口上還別着醫院護士的牌。
陸婉晴這話一說,旁邊的同事們立刻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些尷尬地作鳥獸散。
不是說陸首長和沈醫生感情很好嗎?
怎麼聽小姑子這話,好像不是他們想的這樣呢。
“雲霄哥哥心疼我工作沒了,所以把我安排進軍區醫院找點事情做。”
沈春溪勾了勾唇角,想到自己當年拼盡全力上學,考取醫院的編制,陸雲霄作爲首長,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可是輪到陸婉晴,陸雲霄就巴兒巴兒地把所有好東西拱手奉上,也顧不上什麼名聲體面了。
“嫂子,你也別怪我多嘴,畢竟這個家裏,我們都是姓陸的,你到底只是個外人。”
陸婉晴輕笑一聲,揚長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沈春溪明顯覺得醫院裏大家看她的眼神開始不對勁起來。
在熱水站打水的時候,竊竊私語若有若無地傳進她的耳朵裏。
“......聽說她在陸首長不在家的時候,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的。”
“在家裏也忤逆婆婆,不敬長輩,跟個大小姐一樣什麼事情都不做。”
“陸首長是最高風亮節、氣量寬大的人了,連陸首長都不願意回家,肯定是她的錯。”
沈春溪的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在醫院這麼多年,她恪盡職守,一直不放棄努力學習提升自己,在單位風評一向很好。
也正是因爲這些,這一次外派學習的名額才會落到她頭上。
在八零年代,這些風言風語會要了一個女人的命!
沈春溪拎着熱水壺的手死死攥緊,手背上幾乎迸出了青筋。
“哎呀,你們別亂說了,我哥和我嫂子好着呢。”
陸婉晴笑着從身後走來,想要接過沈春溪手裏的熱水壺。
“嫂子,你在家就沒過什麼活,這些事情還是讓我來替你做吧。”
沈春溪盯着陸婉晴虛僞的笑臉,冷冷道:“陸婉晴,那些有關於我的謠言,都是你放出去的吧。”
陸婉晴捋了捋發梢,笑嘻嘻開口:“嫂子,你說什麼呢,什麼謠言,我不知道啊。”
“這熱水壺太重了,在家都是媽幫你打水的,給我吧。”
旁邊人的交頭接耳聲音更大了。
“沒想到沈醫生真是這樣的人。”
“本來一直都覺得她是個好人,沒想到在家還讓婆婆伺候她,真是沾染了一身資產階級的習氣。”
沈春溪用力抓住熱水壺:“陸婉晴,我用不着你假好心!”
陸婉晴也死死不放手,在爭執之間,裝滿開水的熱水壺直接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巨響,熱水壺碎了一地,滾燙的開水飛濺,大半都落到了沈春溪身上。
陸婉晴尖叫一聲,踉蹌後退兩步倒地,舉着自己被燙紅一小塊的白皙手背,眼淚噼裏啪啦地落了下來。
“嫂子,我是雲霄哥哥的妹妹,你不能因爲他對我好,就心生怨恨吧。”
“都是一家人,連你偷偷倒賣違禁藥品的事情我都幫你瞞着了,你還有什麼——”
話還沒說完,陸婉晴就猛然捂住嘴,滿臉驚慌。
沈春溪被燙的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撕心裂肺地痛楚從皮膚上傳來,頃刻間就已經起了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水泡。
“什麼倒賣違禁藥品,陸婉晴,你把話說清楚!”
周圍人的臉色也一瞬間陰沉下來。
有些藥品可是有成癮性的,隨意倒賣違禁藥品,那可是牢底坐穿的大罪啊!
作爲醫護人員,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沒過多久,一隊荷槍實彈的護衛隊就迅速趕來,毫不猶豫地將沈春溪按在地上。
本就已經起了水泡的皮膚重重摩擦在沾滿灰塵的粗糙地面上,痛的沈春溪一瞬間連呼吸都停滯了。
“經核查,庫房的確少了一些藥品,沈同志,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沈春溪看見那一隊人的後面站着來陸雲霄,頓時睜大眼睛。
“雲霄,我沒有,不是我做的!”
陸雲霄將自己帶着肩章的綠色外套披在瑟瑟發抖的陸婉晴身上,面色一片平靜。
“我相信婉晴,也相信組織。”
“如果真的不是你做的,那自然不會有事。”
“走吧婉晴,我們回家,媽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燉肘子。”
沈春溪以一個尤爲狼狽的姿態,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壓上了吉普車。
在漫天塵土裏,她只能看見陸雲霄高大的身影,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牢牢庇佑着陸婉晴,消失在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