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測試結束後,雲舒沒有立刻回破屋。她拿着初賽的通知木牌,先去了外門的符材堂——不是爲了買東西,而是爲了摸清行情。
符材堂裏燈火通明,貨架上擺着一疊疊符紙,從最普通的黃紙到泛着銀光的上品符紙,價格天差地別。雲舒站在櫃台前,目光被最上層那疊符紙牢牢吸住。
那是上品符紙。
紙面細膩如玉,薄而堅韌,符紋落上去不易暈染,靈力也更容易沉澱。更重要的是,上品符紙對符紋的“容錯率”更高——哪怕你畫得稍有瑕疵,也未必會直接崩符。
對符修來說,符紙就是命。
雲舒咽了口唾沫,硬着頭皮問:“這上品符紙……怎麼賣?”
掌櫃抬眼打量她,見她外門弟子服破舊,語氣也懶得客氣:“十張一匣,一百塊下品靈石。不講價。”
一百塊下品靈石。
雲舒差點把舌頭咬掉。外門弟子一個月的月例也不過兩三塊靈石,這一匣符紙,足夠她不吃不喝攢上三四年。
她正準備離開,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輕佻的聲音:“喲,外門的也敢看上品符紙?你買得起嗎?”
雲舒回頭,看見一個穿着內門預備弟子服的青年,手裏把玩着一枚符筆,眼神裏滿是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他叫林子墨,內門符修一脈的預備弟子,也是這次符術大賽的熱門人選。
雲舒不卑不亢:“看看不行?”
林子墨嗤笑:“看當然行。就是別到時候初賽遇上我,畫到一半符紙起皺,哭都來不及。”
他說着,抬手從貨架上取下一匣上品符紙,隨手遞給掌櫃:“這匣我要了。再給我拿兩小碟靈砂。”
掌櫃立刻換了副嘴臉,笑得像開花:“林少爺好眼光,靈砂剛到的新貨,靈力足,畫出來的符紋更亮。”
雲舒站在旁邊,指尖微微發緊。
她突然明白,符術大賽比的不只是畫符的本事,還有資源。你有上品符紙、靈砂、好符筆,就等於天生多了幾層保險。
而她只有一雞毛杆、一碗劣質朱砂,以及口那枚不知底細的黑玉墜子。
林子墨付完靈石,路過雲舒時停了一下,故意把那匣上品符紙在她面前晃了晃:“外門的,別太當真。大賽這種地方,不是靠運氣就能出頭的。”
雲舒抬眼看他,語氣平靜:“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林子墨像聽見笑話,轉身走了。
雲舒沒有追上去逞口舌之快。她只是把那匣上品符紙的樣子記在心裏,然後默默離開符材堂。
回到破屋,她把初賽通知木牌放在桌上,又取出那雞毛符筆。黑玉墜子貼着口,依舊溫熱。
她需要更多符紙。
更需要更強的符。
引火符只是入門,真正能在大賽裏站穩腳跟的,是更實用、更具傷力或更強防御的符。
雲舒翻出原主那張三文不值兩文的“符典殘頁”,借着窗外月光仔細研讀。殘頁上記載的不全是引火符,還有一張殘缺的符紋——像是某種低階的攻擊符,但關鍵的符眼部分被撕去了。
雲舒盯着那殘缺符紋,腦子裏卻突然冒出前世做設計時常用的“補全法”:據現有線條的走向,反推缺失部分的結構。
她拿過一張最普通的黃紙,用清水把紙面打溼,再用雞毛符筆蘸着淡朱砂,試着把缺失的符眼一點點補出來。
一次、兩次、三次……
失敗的符紙堆成小山,朱砂也用掉了大半。雲舒的指尖磨得發紅,可她越畫越興奮,因爲她發現黑玉墜子的靈力不僅能穩壓,還能在她“推演符紋”時,讓她更容易捕捉到符紋的“正確走向”。
終於,在第七次嚐試時,她補出的符眼不再一激發就崩,而是發出“嗡”的一聲輕響,符紋亮起一瞬,隨即穩定下來。
雲舒心裏一震。
她抬頭看向桌上的初賽通知,眼神變得鋒利。
林子墨有上品符紙又如何?
她雲舒,缺的是紙,不缺的是腦子和手。
第二天清晨,雲舒早早來到初賽場地。
初賽的規矩很簡單:在一炷香內,畫出一張指定符——破甲符。此符能削弱對手護體靈力,是低階符術中最實用的攻擊輔助符之一。
長案一字排開,每位弟子面前都放着宗門提供的材料:低品符紙、普通朱砂、清水、鎮紙。
雲舒坐下時,發現自己的位置恰好在林子墨斜對面。
林子墨抬眼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外門的,昨天看符紙看得還滿意嗎?今天可得好好表現,別第一輪就被淘汰。”
雲舒沒理他,只把雞毛符筆放在桌沿,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
她在等。
等那炷香點燃。
等她用一張低品符紙,畫出一張讓所有人閉嘴的破甲符。
執事高聲宣布:“符術大賽初賽——開始!”
雲舒落筆。
朱砂如線,靈力如。符紋在紙上迅速成形,線條淨利落,符眼位置更是穩得可怕。
林子墨畫到一半,餘光瞥見雲舒的符紋,臉色第一次變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惹錯人了。
而雲舒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這一次,她要把那匣上品符紙,贏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