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接下來的一個月。
在家裏,我變得沉默寡言。許夢以爲我還在生悶氣,每天小心翼翼地討好我,變着花樣做我愛吃的菜,給我講她弟弟那個“偉大”的光明前景。
我就只是聽着。
她以爲我在慢慢接受現實。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句話,都成了我“清算”文件夾裏的一條條記錄。
在公司,我比以前更加拼命。
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我開始調查許強的那個所謂的“新能源”。
那本不是什麼正經,而是一個騙局。
許強就是被推到台前的一個傀儡,他所謂的老板,是一個臭名昭著的詐騙慣犯。
我將查到的所有資料,包括那個詐騙團夥的背景、以往的案例、以及他們公司虛假的財務報表,全部整理歸檔。
我還買了一支小巧的錄音筆,隨身攜帶。
在之後幾次看似不經意的家庭聊天中,我成功地引導許夢,說出了許多關鍵的言論。
比如,當我假裝擔心地問:“你弟那個靠譜嗎?別是騙人的吧?”
她會立刻不耐煩地反駁:“你怎麼老把人想得那麼壞!強子都帶我去公司看過了,可氣派了!再說了,就算......就算真的虧了,那也是我拿的錢,跟你沒關系!”
比如,她會理直氣壯地說:“什麼共同財產?我掙的錢比你多!我拿我自己的錢給我弟,天經地義!”
這些錄音,記錄着她對我們共同財產的蔑視,和她愚蠢又主動的“共謀”心態。
那天,我正在外地出差,參加一個至關重要的競標會。
許強的那個“未婚妻”,突然查出來懷孕。
這一下,許家徹底炸了鍋。
那可是他們許家“唯一的香火”,“金貴的長孫”。
弟媳婦瞬間成了太後,而我的妻子許夢,則成了二十四孝的貼身宮女。
許夢給我打電話,語氣裏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老公,我弟妹懷孕了,反應特別大,我媽一個人在老家也過不來。我得搬去強子那邊照顧她一段時間。朵朵就先麻煩你爸媽幫忙帶一下。”
我捏着手機,只覺得渾身發冷。
“我爸媽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帶不了朵朵。”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帶着朵朵去吧?她那麼鬧,會影響弟妹養胎的!再說了,強子那地方小,也住不下!”
“所以呢?”我冷冷地反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許夢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要不......你先把朵朵送去寄宿幼兒園吧?就一個月,等弟妹情況穩定了,我馬上就去接她。”
寄宿幼兒園。
她竟然能說出這四個字。
讓一個才五歲的、剛剛經歷了家庭變故的孩子,一個人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就爲了,去照顧她那個金貴的弟媳婦。
“許夢,”我一字一頓地說,“我警告你,你敢動朵朵一下試試。”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我連夜結束了出差,買了最早一班的飛機趕回北京。
當我趕回家裏,家裏空無一人。
我心裏猛地一沉,立刻給許夢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嘈雜,像是在醫院。
“喂?老公,你回來了?”許夢的聲音帶着一絲慌亂。
“朵朵呢?”我開門見山地問。
“朵朵......朵朵跟我在一起呢!弟妹今天突然不舒服,我帶她來醫院檢查,就把朵朵也帶來了......”
“你把她一個人留在醫院了?!”我幾乎是在咆哮。
“沒有沒有!”許夢連忙否認,“我讓她在急診大廳門口等我,我就去扶弟妹做個B超,很快就回來......”
“嘟——”
我直接掛了電話,瘋了一樣沖出家門。
我不敢想朵朵一個人,在醫院那種人蛇混雜的地方,會遇到什麼。
如果朵朵出了事,我要他們全家陪葬!
當我沖進醫院大廳時,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護士爭吵的許夢。
她旁邊,她那個寶貝弟媳婦,正一臉嬌氣地坐在輪椅上。
“我女兒丟了!你們醫院必須負責!”許夢尖銳的聲音刺穿我的耳膜。
我沖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的眼睛裏布滿血絲,死死地盯着她:“朵朵呢?!”
“我......我不知道......”許夢的眼神慌亂,帶着哭腔,“我出來她就不見了......”
弟媳婦還在旁邊陰陽怪氣地煽風點火:“姐,你也別太着急了,小孩子嘛,可能就是跑到哪去玩了。”
我甩開許夢的手,在大廳裏狂奔,嘶啞地喊着女兒的名字。
“朵朵!朵朵!”
就在我瀕臨崩潰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你的孩子現在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