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時杳爲什麼沒有答應換代言人嗎?”
裴青山靜靜看着裴謹琛,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一個新產品的上市,需要的是什麼,是提升知名度以及快速積攢人氣。
知名度沈霜芝有麼?產品能通過她快速積攢人氣嗎?很明顯不能。她並沒有那個能力。
你作爲決策者,應該明白,決策者最不應該的就是感情用事,任人唯親。而事實上,我相信要是她有那個能力,這個代言人不用你來提,時杳也會看在你的面子上主動提出要換。”
時杳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裴青山。
裴淮南也點頭贊同,“謹琛,你大哥分析得沒錯。我們也不是護着時杳,只是我們清楚,在這件事情上,時杳的決策是對的。你的決策是錯的。”
“少跟我扯這些大道理。”
裴謹琛嗤了一聲,看都不看裴青山一眼,只側過頭看裴淮南,“爸,霜芝剛回國,我作爲她的未婚夫,給她提供一些事業上的支持有錯嗎?”
裴青山的話他並不是聽不懂,他也不是沒有考慮到。
只是,這事關乎沈霜芝,他並不想去考慮。
“你要給霜芝提供支持我能理解。但是這個並不只是我們裴氏的,也有時氏的一部分。你拿自己的東西討好霜芝,可以,但你不能爲了討好霜芝,侵害別人的利益!
你可以不顧後果,但你不能讓別人也爲你的不顧後果買單!雖然時杳是你的長嫂,但她也沒有責任包容你的肆意妄爲。”
這其中的利害裴淮南早前已經跟裴謹琛分析過,如今看來,裴謹琛半點都聽不進去。
林淑芬冷靜開口,“謹琛,我自認爲我對待霜芝與時杳兩人皆是一視同仁。
上次你跟霜芝回家,事先並沒有給我打招呼,家中沒有提前準備,再加上霜芝不喜歡吃魚,所以我才建議你跟霜芝出去餐廳吃。”
“而這一次。我對霜芝雖不是面面俱到,但我也認爲對她並沒有任何怠慢。霜芝不喜吃魚,我讓廚房那邊沒有準備魚,霜芝不喜姜蒜味,我提前吩咐廚房那邊每一道菜都避免用姜蒜。”
“若是這樣你仍然覺得我這個當母親的沒有盡到責任,沒有照顧霜芝的情緒,冷落了霜芝,我也不知道以後該如何做才能令你滿意。”
裴謹琛的臉色有點差,“沒必要找那麼多借口,你們無非就是想要維護時杳而已。”
“大姐說得沒錯。你們爲了補償傅青山肯定會百般偏袒。只是,當年抱錯了孩子是你們自己的過錯,你們想要彌補當年的過錯是你們的事,可我跟霜芝何其無辜?
“又不是我們導致了你們抱錯孩子,憑什麼我們要接受這種不公平?!”
裴淮南沒忍住,抬手扇了裴謹琛一巴掌。
裴淮南朗聲道,“青山跟你,都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對你們一視同仁,但我們不是聖人,能做到處處絕對公平。”
“至於代言人的事,利弊我已經跟你全部分析過。你要是還想不明白,就等想明白了再說話。”
“再者,青山怎麼也是你的大哥!你寧願聽信一個外人的話跟你大哥攀高比低,兄弟之間離心離德,也不願意真正從心裏去尊重與接納你的大哥。”
這一巴掌將裴謹琛扇懵了,裴淮南自小到大都沒打過他,而現在爲了裴青山居然打了他。
而且,當着裴青山跟時杳的面。
捂着被打的半邊臉,裴謹琛忿忿然。
“我從小到大只有一個大姐,沒有所謂的大哥!”
“大姐在家裏生活了二十多年,就因爲不是親生的,你們說她是外人,血緣關系就有那麼重要?重要得你們完全不顧二十多年的感情?你們無情,我做不到跟你們一樣無情!”
說完,裴謹琛起身就走。
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說出那麼一番混賬話來,林淑芬覺得寒心,也沒留。
裴淮南也不知道自己養了那麼多年的兒子怎麼就變成這樣,看着背影搖了搖頭。
裴謹琛走了。
能感覺到林淑芬情緒不好,時杳拉了拉裴青山的衣袖,“青山,你不是說還有事?”
裴青山明白時杳的意思,“對,你不提醒我還忘了。”
時杳站起身來,“爸媽,我們吃飽了,等會還有事,也就先回去了。”
裴謹琛那麼一鬧,本來還想留兩人說說話的林淑芬到底沒有心情出言挽留。
等送走裴青山和時杳夫妻倆,林淑芬暗自垂淚。
本應該歡歡樂樂的一頓晚餐,又是不歡而散。原本以爲裴青山回來能一家團聚,最後卻是連頓飯都吃不安穩。
事情鬧成這樣,林淑芬也有些不自信了,“淮南,我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裴淮南嘆了一口氣,“你做得沒錯,我們也做得沒錯!要是非說有一個人錯了,那就是謹琛錯了,這孩子被我們寵壞了,是非不分了。”
林淑芬低頭,抹了抹眼淚,“淮南,你說兩個孩子會不會因此反目成了仇人?”
裴淮南蹙眉,沒有說話。
林淑芬的眼淚就停不下來,“要不我們跟時杳說說,不如就遂了謹琛的意思?”
裴淮南:“淑芬,這事謹琛能糊塗,我們可不能糊塗。這個是時杳負責的,也是時杳用來證明自己能力,憑什麼爲了謹琛她要選擇讓步?這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謹琛已經長大了,不是三歲小孩,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三歲小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是因爲歲數小,不懂事,不知道做的事有什麼後果,而他,已經是將近而立之年,他有什麼事不懂的?”
“後果他都知道,他卻是非要任意妄爲,我們是他的父母,可以容許他肆意妄爲,但時杳不是,更沒有義務去接受他的肆意妄爲。”
林淑芬抹着眼淚沒有再說話。
裴淮南蹙着眉頭,“待會你給傾晚打個電話,就說讓她不要再跟謹琛亂說話,挑撥是非,不然,也不要怪我們不顧多年情分,以後再也不讓她踏進這個家的家門!”
而另一邊。
裴謹琛一路上沒有說話。
沈霜芝自幼沒受過委屈,而如今跟着裴謹琛三番四次地受了委屈,如今又要面對裴謹琛的脾氣,自然是忍不住的。
“裴謹琛!就因爲我去了個洗手間,你至於對我發那麼大的脾氣?!”
裴謹琛耐着性子解釋,“我沒有。”
“你有,你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跟我說,還不是對我甩臉色發脾氣?”
沈霜芝不依不饒,“你說了,陪我回家跟他們說換代言人的事,到最後你也沒說。”
“我說了。可他們都護着時杳,我也沒有辦法。”裴謹琛也很心煩。
沈霜芝不相信,只當裴謹琛是敷衍她,哭得更凶了。
“你也不用這樣敷衍我了。你就是什麼都順應時杳,也從來沒有想過爲我出頭。”
裴謹琛因爲沈霜芝在家中受了氣,又被她這樣誤會,腦子裏的弦崩了。
“對,我就是順應時杳的做法,也沒想過爲你出頭,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
裴謹琛氣沖沖地轉身離開。
出了門。
夜裏拂面的冷風多少將他的理智帶了回來。
冷靜過後,裴謹琛點了一煙。
裴謹琛不明白,明明應該雞飛狗跳的應該是裴青山跟時杳兩人,爲何到最後雞飛狗跳的人,成了他跟沈霜芝。
他也不明白,他跟沈霜芝兩人多年感情,而且沈霜芝明明是個善解人意的,爲什麼現在就不相信他,還說出那麼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