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摩天大樓的辦公室裏,楚驍將一個文件袋放在江夜還面前。
“家主,這是您讓我查的,關於太太的所有資料。”
江夜還從文件堆裏抬起頭來,目光看向桌上封好的牛皮紙袋。
他放下手裏墨藍色的鋼筆,沉默着拆開了牛皮紙袋。
關於許問期的過去只有幾頁紙,高中之前的許問期,參加過很多比賽。
學科競賽、圍棋比賽以及鋼琴比賽的獲獎經歷很豐富,然而高中之後她便沉寂了下來。
高一親眼目睹一場車禍後,她休學了兩年,高三直接參加藝考進了莫城最好的音樂學院。
許問期大學提前一年畢業,大學期間,她沒有參加過集體活動,也沒有參加過任何比賽,只是規規矩矩地做個千金小姐。
楚驍適時開口:“我派人去太太讀書的地方打聽過了,太太目睹車禍前的性子比現在開朗,許家的管束也沒那麼嚴,發生車禍後,許家就加強了對太太的看管。”
“至於車禍裏去世的是誰,我沒有查到,許家把消息封鎖得很好,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江夜還翻着手裏的紙張,皺着眉頭問:“除了車禍,許家這期間還有別的事情發生嗎?”
“有的,許家五夫人那年意外流產,李老夫人離世,對了,太太的第一任未婚夫也是在那年去世的。”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盯着手裏的資料細看了起來。
許問期的第一任未婚夫是她高一那年定下的,對方是陳家大少爺,比她大兩歲,由於許問期始終不肯答應他的追求,他便出了天價彩禮向許家求娶。
十個億的彩禮。
以陳家那樣的實力,還真是下了血本。
兩家交換生辰八字後,這婚事就算定了下來。
然而半年後,陳大少爺飆車失事,死了。
陳家要求許家把許問期過繼到陳家,但許家寧願歸還彩禮也不願意把許問期過繼到陳家。
後來陳家又加了錢,許家才答應這件事,過繼前一個月,許問期目睹了一場車禍的發生,遭受巨大創傷後重病住院休學。
許家歸還彩禮跟陳家不再往來。
因爲這件事,許問期的名聲在圈子裏不太好,於是大一許家又給她謀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地位跟許家差不多的明家。
定親不到兩個月,明家二少爺死於酗酒。
第三任未婚夫是大四那年定下的,剛定下一個星期對方就要求退婚,退婚當天,許問期的第三任未婚夫被小情人捅死在了大街上。
這幾個男人年紀輕輕不學好,死後卻被人把罪名安到許問期頭上,讓她被迫落了個克夫的名聲。
倒黴透頂。
男人眉間的折痕加深,發生了這麼多事,是個人都會變。
“醫院裏的那個周牧謙跟她是怎麼認識的,資料上沒寫。”江夜還左手抵着額角,“查不到嗎?”
楚驍表情爲難地點了下頭:“太太跟周醫生沒有私下見過面,醫院系統裏也沒有太太在他那裏的就診記錄。”
江夜還冷聲:“車禍的事情繼續查,另外,她什麼時候跟周牧謙認識的,也繼續查。”
交代完,江夜還把資料放到桌上囑咐:“這件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好的,家主。”楚驍點點頭,拿過那幾張紙,放進碎紙機裏,又道,“除了這兩件事以外,還需要查其他的嗎?”
江夜還想了想,淡聲問:“車禍那天是幾號?”
“好像是十一月十三號。”
這個月正巧是十一月,而這個月十一月十三號之前許問期在她閨蜜那住了一周,十三號當天許問期淋雨感冒,失魂落魄地回來了。
男人捏了捏眉心:“那天天氣如何?”
“我一會兒下去查。”
“你順便看看太太這個月十三號那天去了哪。”
“好的,家主。”
……
江夜還中午從公司回到半山莊園,許問期已經起床了,傭人說她在棋房下棋。
她以前拿過不少圍棋比賽的獎,本來能進莫城少年隊。
可惜,許家不想讓她過度曝光在公衆的視野裏。
推開門棋房門時,女人穿着柔軟寬鬆的居家服坐在窗邊,手裏捏着幾顆黑子,就這麼望着落地窗外的風景。
她的視線沒有焦點,只是眼神空空地看着一個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地方。
江夜還敲了兩下門,許問期肩膀抖了下,幅度很小。
她扭頭,把手裏的棋子放在棋盤上,輕聲問:“你怎麼回來了?”
“看看你有沒有酒醒。”江夜還慢步走進去,將她從地上牽起來,“傭人不是說你在下棋嗎,怎麼在這?”
許問期輕抿了下唇,昨夜醉酒後的記憶已經斷片了,她只能模糊地記得江夜還給她洗漱。
至於說了些什麼,不大清楚。
“就是覺得,半山莊園的景挺好的,晚上在頂樓的露台往下望,就能看見整座莫城。”
“江遲,生在江家,是不是感覺一切都很順利?”許問期問他。
人的出生無法選擇,一部分個人命運也無法掙脫。
自己無法左右的問題,沒有討論的必要。
江夜還牽着她往外走:“那只是你的感覺。”
許問期不解地皺眉:“你是江家家主,家主也會有無可奈何的時候嗎?”
“是個人都會有無可奈何的時候。”男人的語氣不冷不熱,紳士地牽着她的手,提醒她注意台階。
許問期聞言,蹙起眉頭,隨即扯開一個笑容:“也是,老話說萬般不由人,我已經過得夠好了。”
至少她在許家,過着千金大小姐一樣的子,享受着榮華富貴,不用心生計,也不用擔憂金錢。
兩個人吃過午餐,許問期坐在沙發上吃傭人切好的水果。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中午回來吃個飯,就已經接了三四通電話。
許問期不知道他一天哪來的那麼多精力,處理完那麼多事情,還要面對江家雜七雜八的勾心鬥角。
她看着他挺拔如鬆的背影,一時間有些失神。
男人打完電話,轉過頭來時正好瞥見許問期專注的眼神,她漆黑的瞳孔裏充滿了諸多好奇,像是在好奇他這個人。
江夜還淡然靠近幾步,沉聲問:“看什麼?”
許問期抬手指了指那面落地窗,神色坦然:“剛才有一只鴿子飛過去了,你沒看見嗎?”
原來不是在看他。
江夜還的眼神從她身上滑過,定格在她絞緊的雙手上,直白道:“我是你的丈夫,你想看就看了。”
他淨利落地拆穿了她。
許問期撩起眼皮,自討沒趣地看了他一眼,嚼着一塊水果:“別誤會,我看你,並不是代表我想要喜歡你。”
“我知道。”
江夜還看得出來,許問期的眼神裏只有好奇和探究,沒有愛慕的意思,也沒有想要靠近的念頭。
江夜還走過去,坐在她身側的沙發上,把果盤端到她的面前,“目前這樣的相處狀態,我很滿意,明天陪我去見一下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