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覺醒
我處理好傷口，正準備休息。
房門被猛地推開。
江婉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個畫框。
那是我的畫。
也是我在戒斷中心那段暗無天的時光裏，唯一的精神寄托。
畫上是一只折翼的飛鳥，在泥潭裏掙扎。
「畫得真醜。」
江婉嫌棄地撇撇嘴，隨手把畫框扔在地上。
「就像你這個人一樣，陰暗，扭曲。」
她抬起高跟鞋，狠狠踩在畫布上。
鞋跟碾過飛鳥的翅膀，發出布料撕裂的聲音。
「沈聽瀾，你以爲裝可憐阿硯就會心疼你嗎？」
「他只覺得你惡心。」
「識相的就趕緊籤了離婚協議，滾出陸家。」
我靜靜地看着那幅畫變得支離破碎。
心裏竟然沒有一絲波瀾。
以前我會把這些畫視若珍寶，因爲那是我的靈魂。
現在？
靈魂都死了，畫又算什麼。
陸硯出現在門口，看着地上的狼藉，皺了皺眉。
「婉婉，別跟她一般見識。」
他走進來，看都沒看那幅畫一眼。
「沈聽瀾，既然你已經好了，就把離婚協議籤了吧。」
「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生在療養院生活。」
療養院。
又是那種地方。
他想把我關一輩子。
我看着陸硯，突然笑了。
那是我出院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雖然很淡，卻讓陸硯感到莫名的心慌。
「陸硯。」
我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不用去療養院了。」
我彎下腰，從輪椅側面的袋子裏，拿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
「這是我擬好的離婚協議，淨身出戶。」
「只要你現在籤字，我馬上就走。」
陸硯愣住了。
他似乎不敢相信，那個曾經爲了留在他身邊不惜自殘、下跪、發瘋的沈聽瀾。
竟然會主動提離婚。
還要淨身出戶。
「你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咬着牙，眼神陰鷙。
「我沒有玩。」
我把協議遞到他面前，語氣平靜得可怕。
「陸硯，我不愛你了。」
「那個愛你的沈聽瀾，已經在戒斷中心被電死了。」
「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正常人。」
「求你，放過我。」
說完，我當着他的面，摘下了那枚戴了七年的婚戒。
隨手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和那幅被踩爛的畫在一起。
那一刻。
我看到陸硯眼裏的光，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