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她們向我投來了憐憫的目光。
我別開頭，假裝什麼也看不見。
等身體剛恢復一點，我就迅速出了院。
實在沒有多餘的錢住院。
我試圖問顧明衍借錢，意料之中的被他拉黑了。
繳完費，餘額還剩一塊九。
連飯都吃不起。
茫然的走在街上。
大屏幕正放着沈悅挽着顧明衍接受采訪的視頻。
顧明衍在觀衆面前感謝沈悅。
“我今天能重新站在這個賽場上，全靠小悅一直沒放棄我，”
沈悅則不經意間露出頸間項鏈。
這條項鏈我再熟悉不過，是我媽媽走之前留給我的。
那時沒錢，我們把項鏈當了換錢。
約好等有錢後贖回來。
可他有了錢，項鏈卻戴在了別的女人脖子上。
屏幕裏的他們光鮮亮麗。
屏幕外的我形如枯槁。
走投無路下，我又回到了酒吧上班。
當初爲了顧明衍，如今爲了我自己。
連續的高負荷工作，每天在馬桶吐得天昏地暗。
胃液混着血水，我無數次以爲自己會死掉。
可悲的是，沒有。
可能是因爲，我還想等醫院的證明。
還好，接待完最後一個包廂的客人，我就可以去治病了。
連吹五瓶後，胃裏好似刀絞，嘴裏充斥着鐵鏽味。
惡心又黏膩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轉。
男人的手趁機摸了過來。
我正想甩開他。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
身旁的男人打起了招呼。
“明衍，沈悅，你們怎麼才來？”
我愣在原地。
巨大的恥辱感像一座山，壓彎了我的脊背。
顧明衍臉色鐵青，抄起一個酒瓶把我身旁的男人頭。
男人捂着頭，沖顧明衍嚷嚷。
“顧明衍，你嘛！”
“她到這種地方上班，不就是給大家玩的？”
沈悅拉住顧明衍，眼裏的得意快藏不住了。
“向暖姐，賣慘不成，也不至於出來賣啊！”
“都怪我，你當初說跟着阿衍沒過過一天好子，問我借錢我卻沒給你。”
“但我沒想到你居然不顧阿衍的臉面，來這種地方。”
我忍無可忍，沖上去就要給她一巴掌。
可我還沒碰到她，手就被顧明衍死死攥住。
他的怒吼在我耳邊炸開。
“滾，都給我滾！”
頃刻間，包廂裏只剩我們三人。
顧明衍眼圈通紅，攥着我手的力氣又大了幾分。
“林向暖，你就這麼缺錢？”
“好好的工作不做，非要來這當婊子？”
心髒處傳來鈍痛，眼淚順着眼角流下。
我咬爛嘴裏的肉，拼命壓住情緒。
可聲音還是抖得不像樣子。
“顧明衍，我就要死了，我賺錢是爲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猛地推倒，後腦勺撞在了茶幾上。
剩餘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劇痛吞沒，
他幾乎下意識的向我走來。
我再也撐不住，猛地嘔出一灘血。
他的腳步頓住了，眼裏全是嫌惡。
“到現在還在演？”
“你爲了錢，就這麼不擇手段？”
“以後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心疼！”
一顆心急速下墜，突然什麼也不想說了。
反正已經兩清了，再也不欠他的。
我閉上了眼睛，聽見他的腳步聲漸遠。
可下一秒，耳邊卻傳來沈悅的聲音。
“向暖姐，喜歡我今天的安排嗎？還有個驚喜在等着你哦~”
我猛地睜眼，恨不得把她撕了。
可渾身都使不上力，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得意的蹬着高跟走遠。
一步一步，蹬在了我早已爛透的心上。
沒想到她的驚喜來得這麼快。
我甚至還沒從疼痛中緩過來，經理就突然過來了。
“你以後不用來了，鬧出這麼大事，工資正好抵消我們的損失了。”
“你的視頻都傳遍全網了。”
我驚愕的打開視頻。
視頻裏的我狼狽不堪，陪笑又陪酒。
評論區裏還扒出了我的爸爸，把精神病當笑料，大肆談論着我不堪的過往。
所有的惡意鋪天蓋地地砸了過來。
我逃也似的跑出了酒吧。
精神和肉體好像都要崩潰了。
我只想找一個地方藏起來，永遠都不要讓人找到。
顧明衍比賽完，終於拿回手機。
獲得冠軍的喜悅，他下意識想分享給林向暖。
突然想起在林向暖借錢時，把她給拉黑了。
他立馬解除黑名單。
剛把消息發出去，手機突然彈出一條視頻。
他心中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時，醫院打來電話。
“您太太委托我們查關於您手術費出資人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