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廳內所有人,包括癱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柳坤,都下意識地循着那突兀響起的聲音望去。
只見一名身着深灰色勁裝,相貌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已悄然出現在大廳門口。
他並未刻意擺出什麼架勢,只是簡單地背負着雙手站在那裏,身形挺拔如鬆。
然而,一股遠比之前林峰和那方老更爲凝實,更爲內斂,卻也更爲沉重的壓迫感如同無形的水般,隨着他的出現,緩緩彌漫開來,籠罩了整個大廳。
光是這份不動如山的氣度,便足以說明,此人的實力,恐怕遠超張凌天先前所遇到的任何一名武者。
“你是什麼人?”
張凌天眉頭微挑,目光落在中年男子身上,帶着一絲審視與疑惑。
從對方那沉穩的姿態來看,此人似乎知曉柳如是的具體去向。
而且,看他對柳如是那毫不掩飾的尊稱“柳小姐”,以及言語間流露出的自信乃至倨傲,張凌天不難推斷出,柳如是如今的地位,恐怕已經高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
最起碼,絕非金陵四大家族家主這種級別可比。
這讓他心中疑惑更甚。
五年前,柳如是難道不是與汪家勾結,以出賣張家換取利益嗎?
區區一個汪家,哪怕是金陵之首,又如何能在短短五年內,將柳如是推到連這等高手都需恭敬對待的位置?
她究竟攀附上了何方勢力?
“我是何人,你還沒有資格知道。”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眼神淡漠地瞥了張凌天一眼,語氣平淡,卻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漠視。
他似乎無意與張凌天多言,話音未落,腳尖便在地面上輕輕一點。
這一下看似隨意,他腳下的地磚卻悄無聲息地向下凹陷了寸許,裂紋細密如蛛網。
中年男子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驟然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幾不可察的虛影。
他並未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簡簡單單一拳直搗,
拳鋒所向,空氣被壓縮,發出低沉的嗚咽聲,目標直指張凌天的心口。
看其架勢,顯然是打算以絕對的實力,將張凌天這個“麻煩”當場格,淨利落。
“來得好。”
張凌天眼中寒芒一閃,不避不閃,同樣是一拳迎上。
他的拳頭後發先至,動作軌跡清晰可見,卻帶着一種奇異的韻律,仿佛鎖定了對方拳勢中所有可能的變數。
兩只拳頭,裹挾着不同的勁力,在半空中毫無花哨地碰撞在一起。
嘭。
一聲並不如何震耳,卻沉悶到讓人心頭一顫的巨響爆開。
緊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如同炒豆般密集響起。
中年男子臉上的淡漠瞬間被無邊的驚駭與劇痛取代。
他感覺到自己那足以開碑裂石的拳勁,在接觸到對方拳頭的刹那,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熾熱的烙鐵,頃刻間消融潰散。
一股更爲霸道,更爲精純,更爲浩蕩的力量,沿着他的拳頭,手臂,逆沖而上。
咔嚓嚓。
他的整條右臂,從拳頭到肩胛,骨骼寸寸碎裂,肌肉筋絡扭曲崩斷,瞬間變得如同一條軟塌塌的肉袋,無力地垂落下來。
鮮血從崩裂的皮膚中滲出,染紅了衣袖。
“啊。”
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叫,從中年男子喉嚨裏迸出。
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後倒飛出去。
然而,張凌天卻比他更快。
在中年男子身形剛離地的瞬間,張凌天另一只手如同鬼魅般探出,五指如鉤,精準地扣住了中年男子完好的左肩,猛地向回一扯。
強大的力道硬生生止住了中年男子倒飛的趨勢,將他如同提線木偶般拽了回來。
旋即,張凌天那只剛剛轟碎對方右臂的手,順勢而上,一把扼住了中年男子的脖頸,五指緩緩收緊。
冰冷的聲音如同寒鐵摩擦,“說,柳如是現在在哪兒,她攀上了誰?”
“咳咳……張凌天,你……你究竟是怎麼修煉的?怎麼可能……變得這麼強?”
中年男子因窒息和劇痛而面色漲紅,雙眼圓睜,死死盯着張凌天近在咫尺的冰冷面容,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奉命暗中留意柳家,卻萬萬沒想到,張凌天實力竟然恐怖如斯,
自己苦修多年的功力,在對方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還敢廢話。”
張凌天面色一冷,扼住對方脖頸的手並未鬆開,空出的右手再次探出,如同鐵鉗般抓住了中年男子左臂肩頭。
中年男子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恐懼,想要掙扎,卻感覺全身氣力都隨着右臂的粉碎而流失,脖頸被扼,更是呼吸艱難,動彈不得。
張凌天五指收緊,然後猛地向側後方一扯。
撕拉。
皮肉撕裂,筋腱斷裂,骨骼脫離的瘮人聲響,再次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大廳裏。
中年男子的左臂,被張凌天硬生生地從肩關節處撕扯了下來,鮮血如同噴泉般狂涌。
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痙攣,眼睛翻白,幾乎要暈厥過去。
‘說。’
張凌天將那條斷臂隨手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看着因劇痛和失血而氣息迅速衰弱的男子,口中只吐出一個簡單的字。
這個字聲音不高,卻如同萬載寒冰,冰冷刺骨,聽在中年男子以及現場僅存的柳家人耳中,讓他們從靈魂深處感到顫栗。
“柳小姐……柳小姐現在可是京城龍家的貴客。”
中年男子氣息奄奄,面如金紙,但眼中卻忽然閃過一絲怨毒與最後的有恃無恐,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啞而斷續地吼道,
“你……你若是識相……就放了我……否則……龍家之怒……你必死無疑……上天入地……無人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