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一道殘影自柳傑身後陰暗的角落疾射而出,帶着凜冽的破風聲,直奔張凌天而來。
“張凌天,你真以爲我柳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家中會沒有強者坐鎮嗎。”
柳傑的面色陡然從驚惶轉爲一種扭曲的瘋狂,嘴角咧開,露出滿是譏諷與得意的冷笑。
他剛才那番狼狽後退的姿態,此刻看來竟有七八分是僞裝。
“剛才我不過是裝出那副不堪的模樣,就是爲了引你靠近,沒想到你還真的傻乎乎地走近了,給了劉哥絕佳的偷襲機會。”
“張凌天,去死吧。”
柳傑口中的劉哥一聲低沉斷喝,身影已至張凌天近前。
他揮出的右拳筋肉虯結,青筋暴起,蘊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拳風所過之處,空氣都發出嗚咽之聲。
這一拳的目標直取張凌天心口,狠辣無比,顯然是打算一擊斃命。
尋常武者若被這一拳砸實,恐怕膛都要塌陷下去。
“既然你想陪你主子一起去死,那我就成全你。”
張凌天眼睛微微眯起,寒光一閃。
他看似隨意地抬起右手,動作舒緩,實則快如電光石火,竟然後發先至,在那剛猛拳鋒觸及自己衣衫之前,手掌已輕飄飄地印在了劉哥的膛之上。
“噗嗤。”
一聲悶響,並非骨碎,而是某種更深層,更可怕的穿透聲。
劉哥前沖的身形驟然僵住,雙眼暴凸,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猩紅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大張的嘴裏狂涌而出。
而張凌天的手掌,竟然已洞穿了他厚實的膛。
下一刻,劉哥壯碩的身軀如同被巨型攻城錘擊中,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射回去。
轟隆一聲巨響。
他的身體狠狠砸在大廳後方裝飾華麗的牆壁上,牆體劇震,簌簌落下無數灰塵與碎屑。
劉哥的身體軟軟滑落,在雪白的牆面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的膛處,一個清晰的、邊緣模糊的掌形血洞赫然呈現,鮮血汩汩涌出,染紅了身下的地毯,景象猙獰可怖。
這一切從發生到結束,不過呼吸之間。
待到現場衆人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那位被柳傑寄予厚望的“劉哥”已然氣絕身亡,死狀淒慘。
“張凌天,他比當年更強了。”
這個念頭,幾乎是同時浮現在所有了解過往、或對武者世界略有知曉的賓客心中。
一些年輕的、不明所以的富家子弟面露茫然,低聲向身旁長者詢問,“他比當年更強了,這是什麼意思。”
被問及的老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悸,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解釋道,“你可知道,這世上存在武者。”
年輕人茫然搖頭。
老者的目光帶着敬畏與恐懼,望向場中那道挺拔的身影,緩緩道,
“這個世界,遠沒有普通人眼中看到的那麼簡單。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接觸不到那個層面的存在,但古武,卻是真實不虛的。”
“修煉古武之人,便擁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正式踏上了武者之路。”
“一般來說,錘煉筋骨皮膜,打熬身體基礎,這個階段被稱爲練體境。”
“練體境之上,便是筋骨強健到一定程度,體內自然生出一股獨特的勁氣,這個境界,被稱作內勁。”
“內勁之上,則是能將這股勁氣修煉到收發自如,圓融貫通,此爲化勁。”
“這每一個大境界,又細致劃分爲初期,中期,後期,以及圓滿,至於化勁之上……”
老者聲音壓得更低,帶着一種近乎朝聖般的語氣,
“那已經遠超尋常武者的範疇,是爲一代宗師,那般人物,橫壓一城乃至一省之地,亦不在話下。”
場中,柳傑眼中的得意早已被驚懼取代,他目光閃爍不定,身子再次不受控制地向後挪了半步,聲音帶着顫意,
“張凌天,你……你竟然達到了內勁境界。”
劉哥是他柳家招攬的好手之一,實力已達練體境圓滿,放在尋常地方已算一方高手,卻被張凌天輕描淡寫的一掌秒。
這只能說明,張凌天的實力,至少已跨入了內勁層次。
這個境界,對於年輕一輩而言,已是極爲駭人。
據他所知,如今金陵年輕一代中,也只有汪家那位天資卓絕的大少汪洋,據傳突破到了這個境界。
“柳傑,你家裏其他人呢。”
張凌天面色冷峻如萬年寒冰,對柳傑的驚駭視若無睹。
他向前一步,右腳看似隨意地踹出。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響起。
柳傑的右腿膝蓋以詭異的角度向內塌陷,白骨碴子刺破皮肉露了出來。
“啊。”
撕心裂肺的慘嚎瞬間從柳傑喉嚨裏迸發出來,他雙腿一軟,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全身痙攣,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混合着鼻涕眼淚一起滾落。
斷骨之痛,深入骨髓,足以讓人意志崩潰。
“張凌天,你……你敢如此對我,我爸媽來了,一定不會放過你,會將你碎屍萬段。”
柳傑強忍着劇痛,滿臉猙獰地瞪着張凌天,聲音嘶啞地嘶吼着,仿佛這樣能給他帶來一絲虛幻的底氣。
“你的意思是說……”
張凌天微微俯身,冰冷的視線落在柳傑因痛苦而涕淚橫流的臉上,“你爸媽他們,正在來的路上。”
他此刻才意識到,時間似乎尚早。
他是六七點鍾下的山,途中耗費兩個多小時。
算算時間,現在也不過十點剛過。
像柳傑這等壽宴,正主自然需要提早到場應酬,而柳家家主柳坤及其夫人李蘭花,身份更尊,晚些到場以示身份,也屬常理。
“不錯,我爸媽馬上就到。你要是怕了,就立刻放了我,跪下求饒。說不得……說不得我爸媽看在五年前那些事情的份兒上,會大發慈悲,留你一條狗命。”
柳傑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救命稻草,忍痛喝道,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呵呵。”
張凌天報以一聲毫無溫度的冷笑。
他抬腳,對準柳傑完好的右臂,狠狠踩下。
‘啊。’
下一秒,一道更加淒厲,宛如垂死野獸般的慘叫聲從柳傑嘴裏迸發,響徹整個血腥彌漫的大廳。
他的右臂臂骨應聲而碎,軟軟耷拉下去。
柳傑的面容已因極致的痛苦徹底扭曲變形,渾身像篩糠一樣劇烈顫抖,冷汗浸透了華貴的禮服。
他不明白,張凌天明明已經知曉他父母將至,爲何還敢下此狠手。
很快,張凌天就給了他答案。
“你以爲,我今重返金陵,踏進這裏,是爲了什麼。”
張凌天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字字如刀,剮在每個人心上,
“我今來,不僅要你,還要你父親柳坤,你母親李蘭花,你姐姐柳如是。所有與柳家有血緣關系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嘶。”
張凌天的話語像是一陣來自九幽的陰風,瞬間席卷整個大廳。
所有聽到這番話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心底涌起徹骨的寒意。
他們萬萬沒想到,張凌天的心竟然熾烈至此,這已不是簡單的報仇,而是要……屠滅柳家滿門,斬草除。
“呵呵,就憑你,也想滅我柳家滿門。”
突然,一道冰冷而倨傲的婦人冷笑聲,自大廳門口傳來。
衆人聞聲,心頭皆是一驚,齊齊轉頭望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