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天,他是張凌天......”
金陵化工公司董事長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手指劇烈顫抖地指向張坤,失聲尖叫。
他的臉上瞬間褪去血色,仿佛白見鬼。
“張凌天,他不是五年前就死了嗎?他怎麼可能還活着?”
緊跟着,金陵藥業公司董事長也騰地起身,手中酒杯“哐當”一聲掉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
琥珀色的酒液濺開,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滿臉震駭地死死盯着張坤,下意識吼出的聲音都變了調。
“他活着……他竟然還活着……這次歸來,是要掀起新的腥風血雨嗎?”
各種各樣的驚呼,質疑和恐懼的低語在大廳各個角落炸開,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激起混亂的漣漪。
名流們交頭接耳,女士們掩口低呼,侍者僵立原地,先前衣香鬢影,和諧優雅的氛圍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惶恐不安的躁動。
水晶吊燈的光芒似乎都隨着這動而微微搖晃,在人們驚疑不定的臉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張凌天,這個名字本身就像一道驚雷,劈開了五年的時間帷幕。
那是曾經的張家大少。
金陵第一少的赫赫威名,曾高懸於金陵上層社會的天際,光芒耀眼,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都給我閉嘴!”
興許是被這鼎沸的嘈雜吵得心煩意亂,更或許……是被張凌天那沉靜中蘊含着滔天巨浪般壓迫感的氣勢所震懾,柳傑感到腔窒悶,一股無名邪火直沖頭頂。
他漲紅了臉,脖頸青筋畢露,發出一聲怒吼,試圖用音量壓制滿場的恐慌。
吼聲落下,他感覺中那股淤堵的鬱氣似乎消散了一絲,這才勉強鼓起勇氣,抬眼與張凌天那深不見底的黑眸對視。
他用力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扭曲而猙獰的笑容,聲音因刻意拔高而顯得有些尖利:
“張凌天,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你曾經是我需要仰望的存在,可你不會一輩子都是我需要仰望的存在……”
“曾經的你是張家大少,高高在上,俯瞰衆生。
可現在張家已經沒了,如今的金陵,是柳家的時代,我柳傑是堂堂柳家少爺,而你……”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眼中閃爍着惡毒與快意,“不過是一條僥幸偷生,無家可歸的喪家之犬罷了!”
話音未落,柳傑身邊的李疆仿佛收到了主子的信號,立刻踏前一步,挺起膛,臉上擺出極度的倨傲與不屑。
他斜睨着張凌天,嗤笑道:
“柳少說的對,現在的金陵,可不是五年前你張家呼風喚雨的那個金陵了,
你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如何能與尊貴的柳少相提並論?”
“哈哈哈,說得對,他要是真能看得清形勢,當年張家也就不會落得那般下場了。”
其餘幾名依附柳傑的二流家族大少,如王成之流,也連忙跟着發出哄笑,極盡嘲諷之能事,試圖用聲勢掩蓋自己內心那絲莫名的不安。
得到同黨聲援,李疆自覺氣勢更盛。
他竟然直接朝着張坤所站的位置走去,腳步故意踏得響亮,嘴裏還在喋喋不休地噴吐着污言穢語,臉上滿是急於在柳傑面前表現的諂媚與凶狠:
“張凌天?哼,不管你叫什麼,今回來是想做什麼?難道是嫌命長,特意回來送死嗎?”
“你若是真想死,本少今心情好,倒是可以發發慈悲成全你,讓你去和張家那些短命鬼團聚。”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力揉搓着拳頭,指節發出咔吧的輕響,仿佛已經迫不及待要將眼前的“喪家之犬”撕碎。
想到柳傑方才提及的,關於柳如是那樁足以讓柳家一飛沖天的“大事”,李疆眼中更是迸發出貪婪的精光,仿佛已經看到自己作爲柳傑頭號馬仔,在未來如何風光無限。
“說完了嗎?”
張凌天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大廳內殘餘的嘈雜,清晰無比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他看着步步近的李疆,眸光冰寒徹骨,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倒像是在審視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或者……一具即將成爲屍體的東西。
“說完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李疆在距離張凌天不足三步處停下,氣焰囂張到極點,
他甚至故意將脖子朝前伸了伸,歪着頭,用手在脖頸上比劃了一個切割的動作,挑釁道:
“你難道還敢了我不成?來啊,往這兒……”
“咔嚓!”
一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毫無征兆地爆開,瞬間壓過了大廳裏所有的聲音。
這聲音並不震耳欲聾,卻像一把冰錐,狠狠刺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直透心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現場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如同戴上了一張張拙劣的面具。
柳傑臉上那扭曲的獰笑,王成等人囂張的哄笑,全都瞬間凍結,然後碎裂,只剩下無邊的驚愕與迅速蔓延的恐懼。
視線聚焦之處,只見張凌天不知何時已抬起了一只手。
而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掌中,赫然緊握着一顆頭顱。
鮮血正順着斷裂的脖頸處汩汩涌出,沿着張凌天的手腕滴落,砸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
滴答。
滴答。
每一聲輕響,都像重錘敲在人們心頭。
那顆頭顱,正是李疆的。
他臉上的表情凝固在生命最後一瞬:
囂張狂笑的嘴角還未來得及完全咧開,便被無邊的驚詫與深入骨髓的恐懼所覆蓋,雙眼圓瞪,瞳孔放大,仿佛至死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而在張凌天身前一步之遙,一具無頭的軀體僵立了刹那,隨即失去了所有支撐,如同被抽掉骨頭的皮囊,直挺挺地向前撲倒。
“嘭!”
沉重的悶響,軀體砸在地面,微微揚起一絲塵埃。
脖頸斷裂處,鮮血迅速暈開,染紅了一大片地毯。
“咕咚……”
“咕咚……”
死寂持續了幾秒,隨即被一片艱難吞咽口水的聲音打破。
許多賓客面色慘白如紙,額角冷汗涔涔,下意識地抓起面前桌上的水杯,也不管是誰的,仰頭就往喉嚨裏猛灌,仿佛那冰涼的液體能澆滅心頭驟起的寒意。
李疆……前一刻還在囂張地問“你難道還敢了我?”,下一刻,他的頭顱便已被人拎在手中。
這狠辣果決到極致的戮,徹底顛覆了他們對張凌天的認知。
五年的時間,似乎並未磨平他的棱角,反而將他淬煉成了一柄煞氣沖天的利刃。
“所以,”
張凌天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將李疆的頭顱像丟棄一件垃圾般隨手扔開。
那頭顱滾了幾圈,停在一位賓客腳邊,嚇得那人尖叫一聲,連連後退。
張凌天卻看也未看,目光緩緩掃過柳傑身旁那幾名早已面無人色的二流家族繼承人,
“你們之中,還有誰想像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