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法醫中心,陳聞沒有回大學,而是徑直去了市局的檔案室。林悅則帶着一肚子疑惑和火氣回到了刑偵支隊辦公室。
“頭兒,那教授靠譜嗎?”手下的小王湊過來問道,“聽骨頭說話?這也太玄了。”
林悅揉了揉眉心:“死馬當活馬醫吧。案子卡了這麼久,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小王,你帶兩個人,去查查近兩年所有報失、或者與‘紅舞鞋’這個關鍵詞有關的記錄,不管是物品、店名、綽號還是網絡ID!”
“是!”
吩咐完手下,林悅獨自坐在辦公桌前,調出了白骨案的所有卷宗。她重新審視現場照片,發現發現屍骨的地點確實地勢不算特別陡峭,周圍樹木叢生,如果真是意外墜落,損傷模式似乎確實與陳聞描述的有細微差別。
“難道他真的……”林悅甩甩頭,把這個過於超現實的念頭壓下去。她更願意相信陳聞是憑借極其豐富的經驗和敏銳的觀察力,從骨骼上發現了未被注意的細節,而所謂的“聽骨”,只是一種表達方式。
另一邊,陳聞在檔案室裏,調閱了近十年所有未偵破的年輕女性失蹤案。他翻閱速度極快,似乎只在關注某些特定的信息。最終,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份一年前的檔案上。
失蹤者:蘇曉雯,22歲,市藝術學院舞蹈系學生。失蹤前最後一次被看見,是晚上離開學校排練廳。
檔案附有一張生活照,一個笑容明媚的女孩。陳聞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眼神裏沒有任何波瀾,隨即翻到下一頁。在“隨身物品及特征”一欄,他看到了幾行字:
“……失蹤時身着淺色連衣裙,背一黑色雙肩包。其室友反映,蘇曉雯非常珍視一雙紅色芭蕾舞鞋,是其初戀所贈,但此次失蹤並未帶走。”
紅色芭蕾舞鞋!
陳聞合上檔案,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解剖室裏觸碰骨骼時聽到的那段混亂、驚恐的聲音碎片再次涌入腦海——急促的喘息,奔跑時踩斷枯枝的脆響,風聲,還有一個帶着哭腔、不斷重復的女聲:
“紅舞鞋……我的紅舞鞋……”
他猛地睜開眼,拿出手機,撥通了林悅的電話。
“林隊長,”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緊迫感,“重點排查藝術學院,一年前失蹤的舞蹈系學生,蘇曉雯。另外……”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語。
“凶手可能與她相識,並且,對‘紅舞鞋’有某種執念。”
電話那頭的林悅,看着電腦屏幕上剛剛根據陳聞的“荒誕”提示篩選出的、與“蘇曉雯”和“紅舞鞋”相關的零星信息,瞳孔驟然收縮。
他猜對了?不,他不是猜的。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包裹了林悅——這起看似普通的白骨案,其深處隱藏的黑暗,可能遠超她的想象。而那個無法辨認她面孔的男人,或許是唯一能照亮這黑暗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