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姝儀走到山崖邊,望着遠處連綿的高山,風拂起她的長發,發絲纏上臉頰,帶着雪的涼意。
君瀾之走到她身側,幹脆在身後的草坡上躺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一直站着看不累?過來歇歇。”
君姝儀也想躺下,可看着草坡上的枯草和塵土,又有些猶豫。
君瀾之嘖了一聲,起身解下身上的披肩鋪在草坡上。“這下幹淨了吧?”
她終於放心地躺下,側頭便能看到君瀾之輪廓分明的側臉。
遠處雪山如黛,近處鬆濤陣陣,陽光暖融融地灑在身上,連風都變得溫柔起來。
兩人靜靜躺了片刻,誰都沒有說話,只有風聲在耳邊流淌。
君瀾之忽然開口:“皇姐,你是不是很討厭被拘在宮裏?”
“當然啊。”君姝儀不假思索地答道,眼底閃過一絲向往,“像剛才那樣策馬肆意奔跑,沒有宮規束縛,沒有旁人跟着,真的很舒服。”
“那你要不跟我去舂陵?”君瀾之側過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在那裏建座依山傍水的別院,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絕不會有人管着你。”
君姝儀笑了笑,眼底滿是憧憬:“好啊,等以後我得空了,便帶着沈硯澤一起去你那裏小住。”
“你要是想帶他來,那就永遠別過來了。”君瀾之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君姝儀愣住了,轉頭不解地看着他:“君瀾之,你爲什麼一直這麼不喜沈硯澤?他待我很好,也從未得罪過你啊。”
她知道弟弟對沈硯澤向來有偏見,可他從來不肯說原因。
君瀾之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你不是說討厭被人拘着?他們那種簪纓世家規矩最多,等你嫁給了他,便要被拘在府裏相夫教子,處理後宅瑣事,哪裏還能像現在這樣隨心所欲?”
“我已經打算好了,”君姝儀反駁道,“婚後我要把公主府安置在城外,挑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每天出門就能看到美景,想騎馬就騎馬,想遊湖就遊湖,他不會拘着我的。”
見君姝儀開始暢想婚後的生活,君瀾之咬了咬牙:“你別被他的表象騙了,沈硯澤瞧着一副君子模樣,實則野心勃勃,他對你好,不過是看重你公主的身份。”
“等你們成了親,他便會露出真面目,讓你事事依着他,對你指手畫腳,說不定還會抬一屋子小妾,讓你獨守空房!”
“你別惡意揣測他!”君姝儀打斷他,語氣也帶上了幾分怒意,“沈硯澤不是這樣的人,他若真是如此,我一開始就不會喜歡他。”
她頓了頓,說道:“如果我真的看走眼了,我會直接休了他,再換個駙馬就是了。”
君瀾之愣了一下,緩緩道:“你倒還算拎得清,那我就等着你休了他。”
君姝儀輕笑一聲,“你倒是關心我的婚姻大事,你也到了該娶親的時候吧?”
“我對女人不感興趣。”
君姝儀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他平日裏總在自己耳邊念叨沈硯澤的不是,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那你是對男人感興趣了?你莫不是看上沈硯澤了?所以才這般反對我和他成婚。”
“君姝儀!”
君瀾之被她這番天馬行空的話噎得一窒,隨即咬牙切齒地低喝出聲。
他抬手屈指,不輕不重地彈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聲音帶着無奈和惱怒:“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
君姝儀吃痛地揉了揉額頭,“誰讓你如此反常。”
她便又問道:“你就真的沒有喜歡的女子嗎?或者是偏好的類型?願意娶什麼樣的?”
他目光沉沉落定在她臉上,帶着幾分戲謔:“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那你太沒眼光了。”君姝儀懟道。
君瀾之輕笑一聲:“你倒是自信。”
說罷,他當真斂了笑意,垂眸像是在認認真真地思忖,半晌才慢悠悠開口,尾音拖得輕緩:“靈動、慧黠、嬌俏、擅長丹青、性子活潑、有些小脾氣、長得漂亮……”
君姝儀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認真的說:“我那些伴讀裏,還真有你喜歡的這種女子。”
“她家世、品貌都很不錯,就是……”君姝儀打量了他一番:“你性格太差勁,我覺得配不上人家。”
君瀾之唇角抽了抽,不等她反應,便直接翻身壓在她身上,指尖精準地往她腰側的癢癢肉上撓去。
君姝儀瞬間繃不住,咯咯的笑聲混着求饒聲溢出來,手忙腳亂地去推他。
他直接單手便將她兩只手腕牢牢攥住,按在她頭頂上。
烏黑的墨發順着他微側的肩頭垂落,絲絲縷縷拂過她的臉頰,癢得她忍不住偏頭去躲。
“你幹什麼?”君姝儀瞪他。
君瀾之沒吭聲,只是盯着她的臉,隨後俯身用力咬在她的臉頰肉上。
“啊!”君姝儀掙了掙被攥住的手腕。
君瀾之鬆了口,指尖輕輕摩挲着方才咬過的地方,那裏已經泛起一圈紅痕。
他低眸打量着自己留下的印記,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哼笑。
他手上的力道鬆了鬆,君姝儀猛得推開他,揉着臉頰罵道:“你屬狗的嗎,幼不幼稚。”
“留下印子怎麼辦?我等會還怎麼回營帳。”
君瀾之語氣散漫又理直氣壯:“有印子就有印子唄,又不是旁人咬的,誰敢指摘你或者我?”
“你要是氣不過,就給你咬回來,咱倆都頂着牙印就不顯得你尷尬了。”他眼底漾着促狹的笑意,朝她微微側過臉。
君姝儀狠狠瞪了他一眼,腮幫子還鼓着未散的餘氣,幹脆利落地起身,順便踹了他一腳,氣呼呼地快步往拴馬的地方走去。
“哎,等等我!”君瀾之被踹得悶笑一聲,連忙翻身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皺,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