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回想婚後的日子,像極了這泡久了的茶,越來越淡。
結婚後,我在本地設計院找了份工作,以便有更多時間照顧家庭。
蘇清婉評上副教授那晚,摟着我在陽台上吹風。
“系裏明年有個海外交流項目,我想爭取。”
“但名額只有一個,家屬不能隨行。”
她轉身握住我的手:
“不止這個。我升了職稱,課題會越來越多。設計院那邊......你能不能辭了?”
我茫然地看着她。
那份工作雖平淡,卻是我僅剩的專業陣地。
“一個家總要有人犧牲。”
她放軟語氣。
“等我站穩腳跟,你想做什麼都行。”
那晚我在陽台站到凌晨。
最終遞辭呈時,主任惋惜地說:
“小沈,你那個美術館方案其實很有靈氣。”
“家庭需要。”我苦笑。
蘇清婉的事業開始騰飛,我的生活半徑縮到菜市場、超市和家的三點一線。
起初還會翻翻專業期刊,後來連畫板都落了灰。
沈楚卻開始頻繁出現。
他畢業進了蘇清婉的項目組,開始在專業上公開和她叫板。
會議上質疑她的方案,說她觀念守舊。
蘇清婉回家抱怨:
“沈星河,你弟弟到底想幹什麼?他是來工作的還是來尋仇的?”
我夾在中間,左右爲難。
“我都是爲了考驗她,看她配不配得上你。”沈楚理直氣壯。
我竟以爲這是他在乎我的極端方式。
直到那個周末,我切了水果送進書房。
蘇清婉在陽台上打電話,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和耐心。
“周末來我辦公室吧,我單獨給你講。”
我端着果盤站在門口,手腳冰涼。
她掛斷電話轉身,看見我時一怔:
“阿楚問個專業問題。”她自然地接過果盤。
“這小子雖然愛較勁,但悟性不錯。”
“周末還要單獨輔導?”
“他底子薄,得多費心。”
她捏了顆葡萄。
“怎麼,吃醋了?”
我搖頭:
“沒有。”
她笑着摟我:
“放心,他永遠是我小叔子。”
可有些東西,就是從那時開始變質的。
沈楚來家裏的次數變多了,總說請教問題,帶着圖紙來,一待就是兩小時。
書房門關着,裏面傳來低低的討論聲,偶爾有歡愉的笑聲。
我本沒放在心上。
只是她最近很少碰我。
夜裏躺在床上,背對背,中間空出一人寬的距離。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次,蘇清婉說有學術酒會。
我煲了湯送去,走到學院接待廳外,透過玻璃窗看見沈楚穿着合身的定制西裝。
他正伸手替蘇清婉整理頭發,手指緩慢,纏繞,收緊。
蘇清婉沒躲,反而微微歪頭配合。
他們親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在起哄。
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
我站在窗外陰影裏,保溫桶漸漸涼透。
我沖進去質問他們。
換來的是蘇清婉理直氣壯的斥責。
“沈星河,你又想說什麼?”
“你監視我?”
“需要嗎?”我笑出來。
“你們都當衆接吻了!”
“他課題完成的很好,我只是、只是滿足他的願望!”
她聲音拔高。
“星河,你別鬧了。”
“阿楚是有些越界,我會提醒他。”
“但他現在是我最重要的合作者,論文馬上要發表,職稱評選也靠這個......”
她走過來想抱我,我後退一步。
“所以呢?爲了職稱,爲了論文,我該睜只眼閉只眼?”
積蓄七年的委屈終於決堤:
“從他潑你髒水開始!從他一次次闖進我們家開始!”
“從你提起他眼睛會亮開始!”
“蘇清婉,我委屈了七年!現在你讓我繼續忍?”
周圍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們爭執。
“哥,我都是幫你考驗嫂子,結果沒想到......”
沈楚照像往常一樣下她面子。
蘇清婉卻朝我怒吼道: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我供你供你喝!”
“一個一事無成的家庭主夫而已!”
“邋裏邋遢的,我被你年輕弟弟吸引去不是很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