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壹的保姆車穩穩停在飯店門口,小朱和小浩先下車撐傘,謝莞迎見周壹作勢又要抱她,馬上抬手拒絕:“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你能走個屁。”周壹先下車,背對着站在車門口,“上來。”
雨勢比剛剛大了點,公主抱的話容易讓雨淋到她的腿,所以周壹改成背着她進去。
“那說好,只到門口就放我下來。”謝莞迎跟他討價還價。
“你再不上來,我們仨都得因爲你感冒。”周壹沒點頭反而威脅她。
一聽這話,謝莞迎麻溜地就趴在了周壹背上,從小朱手裏拿過黑色長柄傘,舉在兩人頭頂,給兩人遮雨。
小朱跟小浩共撐一把傘,跟在兩人身後。
“傘往後面撐點,我看不見路了。”
“噢……”
從車停着的大門口到飯店室內門口不過十米,周壹長腿邁開幾步就到了。
小朱趕緊從謝莞迎手裏拿回傘,在門口灑了灑雨水,把傘收了起來。
再一回頭,周壹已經背着謝莞迎到了盡頭轉彎了,小朱和小浩趕緊跟上,上了樓。
“不是說到門口就放我下來嗎……”
“你又沒說是哪個門口,我以爲是包廂門口。”
“強詞奪理……”
周壹總算在包廂門口把謝莞迎放了下來,攙着她進了包廂,其他工作人員都已經落座在談天說地了,正等着他們來點菜呢。
周壹拉着謝莞迎在導演旁邊鄰座坐下,順手拿過菜單,招牌菜一樣點了一個,完了問謝莞迎有什麼想吃的。
“點兩個素菜吧,我減肥。”
“多餘問你。”
謝莞迎啞口。
菜單在每個人手裏轉了一圈,最後交到了服務員手裏,大家聊着天等上菜。
攝影棚位置比較偏,這個飯店已經是環境最好的一個了,上菜慢點也沒辦法。
不過好在大家心情都不錯,工作提前結束,還有人請客吃飯,說不定還能吃到什麼大瓜,自然積極聊天、活躍氣氛。
“謝老師腿傷還沒好都還這麼高效率地完成了拍攝工作,真敬業!”導演見兩個主角一直沒說話,主動將話題引到謝莞迎身上。
“謝謝,大家不嫌棄我行動遲緩我就謝天謝地了。”謝莞迎禮貌回應。
“沒有人會嫌棄你,明天拍攝要是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說,不要硬撐,聽見了沒?”周壹皺着眉看她,當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叮囑她。
話不是說給謝莞迎一個人聽的,是說給在座的每一個人聽的,但凡有點心眼的都聽得出周壹話裏話外對謝莞迎的心疼和保護,日後在兩人面前都得好生擔待着。
“嗯,謝謝,謝謝大家!”謝莞迎沖周壹笑笑,又沖大家笑笑,禮貌又客氣。
飯菜總算端了上來,這導演是出了名的愛喝酒,周壹以腿傷未愈不能飲酒幫謝莞迎擋回去了,衆人自然就把矛頭對準了周壹。
連小浩都忍不住幫周壹擋了幾杯酒,只是再次提出幫周壹喝的時候,被周壹一個斜眼飛刀睇回去了。
小浩沒太懂周壹是什麼意思,但小浩知道,周壹要是自己不想喝,沒人能給他灌進去,他不用給任何人面子。
酒足飯飽,衆人散去,周壹沒讓謝莞迎攙扶,長臂搭在小浩肩上並肩往下走,小朱則扶着謝莞迎走。
到飯店門口,四人看着雨幕,各有所思。
“你們的車來了嗎?沒來就先坐我的車走。”
“沒關系,我們再等等就好,你喝多了趕緊回去休息。”
謝莞迎剛說完“沒關系”,小朱就接到了司機的電話,“姐,司機說路堵住了,怕是一時半會兒過不來……”
謝莞迎:……
“別等了,走吧。”周壹率先開口,“如果你非要等,那我陪你一起。”
最後四個人又都坐上了同一輛車。
“先送她們回去。”周壹吩咐司機。
謝莞迎應聲報出地址。
“看雲路因爲下大雨被淹了,現在過去怕是不太安全。”司機提醒。
不是堵車的問題,而是不安全。
“那先去我家?”
“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我不也去過你家。”周壹轉頭吩咐司機,“去浮景莊園。”
“誒不行!哥,得去清禾一品!”
“怎麼?”
“小朱今晚在那邊約了朋友!”小浩偷偷掐了小朱手臂一下,“對吧?”
小朱被迫點頭。
謝莞迎疑惑但是是小朱的私事她不好多過問,周壹也從善如流地改了目的地。
浮景莊園是喻家給周壹置辦的一棟別墅,清禾一品是他常住的那套江景大平層。浮景莊園位置比較偏,離攝影棚近一些,房間也多一些,這才想着先去這住一晚。
雖然不知道小浩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是要去清禾一品他也無所謂。
半個小時後,車子靠邊停下,小浩拉着小朱下了車。小浩說是到了他的出租屋,小朱則說是離她跟朋友約的地方不遠了,所以也跟着一起下了車。
小朱知道小浩是想給他們兩人創造獨處空間,自己也不想去當電燈泡,才聽了他的話跟着他下了車。
但是小浩可以回他的出租屋,小朱又沒有出租屋可以回,她平常不住謝莞迎家裏的時候都是住學校宿舍。
“簡單,我開車送你回學校。”
“你有車?”
“嗯哼,我壹哥可大方了,心情好就獎金翻倍呢!一輛車而已,綽綽有餘。”
小朱:……
“誒你都不知道,浮景莊園是棟郊區別墅,山高路遠的,咱倆想給他倆騰空間都沒地方走,還好你上道,咱們才能回到市中心。”
“他……不會對我姐做什麼吧?”
“這你放心,我壹哥正人君子一個。”小浩讓小朱放寬心。
小朱和小浩下車後,車上除了司機,就只剩周壹和謝莞迎兩個人。
周壹酒量不差,只是那飯店的酒不太好,喝多了有些頭疼,此刻手肘撐在窗沿,大拇指和中指按着兩側的太陽穴。
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停入專屬車位後,周壹和謝莞迎互相攙扶着進了電梯。轎廂緩緩上升,在八樓停下。一梯一戶,兩人出了電梯,周壹抬手刷指紋按開入戶大門。
謝莞迎扶周壹在沙發上坐下,去吧台給他倒溫水,注意到有蜂蜜,就加了一勺,沖蜂蜜水。
謝莞迎端着水杯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把水杯塞進周壹手裏。“蜂蜜水,喝了胃會舒服一點。”
“嗯。”周壹乖乖抿了一口,就把水杯放回茶幾上。
“你都沒喝。”謝莞迎看着杯子裏水位幾乎沒有變化。
“嗯,頭疼。”
想起他在飯局上拿走了她的酒杯,他的酒杯就再也沒空過。替她擋下一杯酒,於是有源源不斷的酒送到他的面前。
背她的是他,替她擋酒的是他,爲她撐腰的也是他。
謝莞迎嘆口氣,湊近了一點,右腿膝蓋擱在沙發邊,抬手撫上他的額角,“我給你按按吧……”
周壹眼神清明,只是眼皮懶懶地耷拉着,嘴角勾着點笑意,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神情認真的謝莞迎。
“我看你有一整面牆都是酒,你平常也喝嗎?”
“嗯。寫不出歌的時候會喝一點。”
“微醺比較有靈感?”
“嗯。”
“噢……”
謝莞迎將手從他的額角移開,往下,搭上他的脖頸,指尖摸到後緣發際線處。
發燙的脖頸處傳來清涼的觸感,周壹忽地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細瘦到他的大手可以完全包裹住,還留有餘地。
“你做什麼?”
周壹深褐色的瞳孔沉鬱,表情明顯緊張起來。
謝莞迎微笑着解釋:“你別誤會,我就是想給你按按腦後的風池穴,可以緩解頭疼。”
周壹沒鬆手,幽幽地盯着她,“謝莞迎。”
“嗯?”
“你今天……是初吻嗎?”
“嗯……”
“那你也不虧。”
謝莞迎耳尖染上緋色,雙瞳剪水,害羞中帶着些許困惑的表情悉數落入周壹的眼中,周壹眼底的笑意更深。
“因爲我也是第一次。”
低啞的嗓音混着些許酒氣,橫沖直撞地闖進謝莞迎的耳中。
手腕還在周壹的手裏握着,手掌還搭在他的脖子上,手指忘了來時的目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大腦生鏽一般遲遲想不出回應的話語。
“謝莞迎,”周壹似是嫌兩人還不夠近,握着她的手腕使力把人往身前又帶了點,四目相對,視線裏滿是旖旎,“我後悔了。”
“我不只想跟你做朋友……我確定,我喜歡你。”
“謝莞迎,給我一次追你的機會好嗎?”
明明是午後,因着烏雲密布、大雨傾盆,室內光線昏暗,落地窗上雨珠斷線,風雨聲蓋不過他們的心跳聲。
室內溫度不斷攀升,她的呼吸灑在他面上,溫熱輕盈。
周壹握着她手腕的手心不自覺地收緊,忽覺喉嚨幹澀難耐,喉結滾動,薄唇微張,試圖從她的紅唇裏汲取水分滋潤。
倒映在她眼裏的面龐緩緩放大,被他帶走的思緒終於回籠。謝莞迎匆忙掙開他的禁錮,跌坐在沙發的另一角。
她的眼神,一如她此刻的心跳,慌亂,又清晰。
心嚐試着解釋,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周壹手心一空,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還是嚇到她了……
他已經在盡力控制了。
“今天噴的什麼香水?”周壹恢復了正常的笑容,想起來上午沒說出來的台詞,轉移話題,幫她緩和心情。
“DO花果系列的,叫心動。”謝莞迎自知有些失態,輕咳一聲終於找回聲音。
“心動麼?”
本來是今天廣告片的台詞,被導演臨時改成了吻戲,沒能在廣告片裏說出,此時卻極其應景。
“確實挺讓人心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