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樓。
這日,司錦照例在垂紗後彈奏完一曲箜篌,在一片癡迷和贊嘆的目光中,微微頷首示意,便起身準備返回樓上的房間。
她剛走到樓梯口,一名穿着普通家仆服飾、但眼神精悍、下盤沉穩的男子便突兀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司錦姑娘,”男子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我家主子想請姑娘過府一敘。”
司錦腳步一頓,抬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此人氣息內斂,步伐沉穩,絕非普通家仆。
“噢?”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家主子是誰?想請人,總得先報上名號吧?”
“姑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男子語氣生硬,顯然不打算透露半分。
“若我不想去呢?”司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裏沒有絲毫懼意,反而帶着點玩味。
男子臉色一沉,眼中掠過一絲不耐和狠色:“這恐怕……由不得姑娘選擇了!”
話音未落,他右手如電,迅猛地探出,直抓司錦的手腕,意圖強行將她帶走!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司錦衣袖的刹那,司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輕輕一晃,以一種極其巧妙靈動的步法,悄無聲息地便避開了他這志在必得的一抓。
男子一抓落空,心中頓時一驚!
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青樓女子,身法竟然如此詭異靈活!
這邊的動靜雖然短暫,卻已經引起了附近一些賓客和丫鬟的注意,紛紛側目看來,人群中泛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哎呦呦~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一個嬌媚的聲音及時響起。
只見花娘子搖着團扇,快步從人群中穿出,臉上堆着職業性的笑容,眼神卻銳利如刀,瞬間鎖定了那名男子。
她擋在司錦身前,上下打量着那男子,笑容不變,聲音卻冷了幾分:“這位公子瞧着面生得很啊?不知是哪家的貴人?想請我們司錦姑娘過府敘話,也得按規矩來不是?這般動手動腳的,嚇壞了姑娘可如何是好?我們春香樓雖是小本生意,但也容不得有人在此撒野呢。”
那男子見一擊失手,又惹來了春香樓的老板娘和衆人的注目。
心知今日已無法得手,再糾纏下去只怕會暴露身份,給主子惹來麻煩。
不再多言,迅速轉身,擠開人群,很快便消失在門口。
花娘子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眼底寒意更盛。
她轉過身,拉住司錦的手,關切地低聲問道:“沒事吧?可知道是什麼人?”
司錦搖了搖頭,目光也望向門口,若有所思:“不認識。不過……身手不錯,像是專門訓練過的。”
花娘子臉色凝重起來:“近日你出入小心些,我會加派人手注意周圍的動靜。”
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敢在春香樓直接動手搶人的,絕非尋常勢力。
司錦點了點頭,臉上卻不見多少懼色,反而勾起一抹興味的笑容。
夜晚,春香樓前堂依舊絲竹聲聲,笑語喧譁,而後院則逐漸歸於寧靜。
花娘子換上一身便於行動的深色衣裙,正準備悄悄出門前往睿王府,稟報白日裏那可疑男子意圖強行帶走司錦之事。
她心中隱隱不安,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結束。
然而,她剛走到後院廊下,瞳孔便猛地一縮!
只見數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從圍牆翻入,落地輕盈,動作迅捷而統一,目標明確地直撲司錦所在的那棟小樓!
這些人黑衣蒙面,手持利刃,周身散發着訓練有素的冷冽殺氣,絕非尋常匪類!
花娘子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猖狂。
“有刺客!保護司錦姑娘!”花娘子厲聲高喝,同時拔出早已藏在腰間的軟劍,身形如電,率先沖向那些黑衣人,試圖阻攔他們靠近司錦的房間。
樓內的護院和暗樁聽到示警,也立刻蜂擁而出,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一時間,後院刀光劍影,打破了夜的寧靜。
花娘子武功確實不弱,軟劍如銀蛇出洞,招式刁鑽狠辣,瞬間便放倒了兩名沖在前面的黑衣人。
但對方人數實在太多,而且個個身手不凡,配合默契,顯然是有備而來。
雙拳難敵四手,不過片刻功夫,花娘子身上便已掛彩,手臂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染紅了衣袖。
她咬緊牙關,死死守住通往司錦房間的樓梯口。
司錦被外面的打鬥聲驚動。
她剛打開房門,一名黑衣人便揮刀砍來!
司錦側身避過,同時看清了院中的局勢,花娘子等人已落入下風,險象環生。
她立刻明白,這些人是沖着自己來的。
電光火石之間,司錦做出了決定。
只要她離開,這些黑衣人必然會追擊她,花娘子她們就能得救!
趁着一名黑衣人被護院攔住的空隙,足尖一點,身形掠出,並不與黑衣人纏鬥,而是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後院外牆奔去!
“司錦!”花娘子見狀大驚,想要阻攔卻分身乏術。
果然,那些黑衣人見司錦要逃,立刻分出大半人手,緊跟着翻牆追去,只留下少數幾人繼續拖住花娘子等人。
壓力驟減,花娘子奮力將剩下的黑衣人解決,看着司錦消失的方向,心急如焚。
她強撐着傷勢,對一名受傷較輕的手下急聲道:“快!帶人跟上去!沿途留下標記!務必確保司錦姑娘的蹤跡!我這就去稟報王爺!”
說完,她顧不上處理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運起輕功,以最快的速度沖出春香樓,朝着睿王府的方向疾奔而去。
睿王府,上官玄瀾正準備歇下。
突然,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到近乎慌亂的腳步聲和侍衛的阻攔聲。
“王爺!王爺!屬下有急事稟報!”是花娘子嘶啞焦急的聲音。
上官玄瀾眉頭一擰:“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