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句【很好吃，謝謝寶寶】，就把手機扔到一邊。
保溫盒裏的糖醋魚還冒着熱氣，可她實在沒有胃口。
索性起身收拾餐桌，把沒動過的魚放進冰箱。
今天保姆請假了。
沈知遙自己簡單收拾了一番，拎着垃圾袋下樓。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沈知遙低着頭往外走，卻在踏出單元門的瞬間猛地頓住——
不遠處的路燈下，顧淮序還站在那裏。
他斜倚着燈柱，指尖夾着一點猩紅。
夜風吹亂他額前的碎發，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顧淮序？”
沈知遙的心驟然揪緊。
他根本沒走，從她上樓到現在，至少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似乎是察覺到視線，顧淮序抬起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下意識把煙藏到身後。
“遙遙？”
他快步走過來，“怎麼下來了？”
沈知遙張了張嘴，喉嚨發緊：“你...一直沒走？”
顧淮序避開她的視線，輕輕嗯了一聲：“想着，你會不會突然找我。”
“你還沒回我的消息。”
沈知遙看着他被夜風吹得發紅的鼻尖，心裏酸酸的。
“那你怎麼不上去？”
“我怕會打擾……”
“顧淮序。”
“我們談談吧。”
他怔了怔，隨即溫柔地點頭：“好。”
兩人在小區花園的長椅上坐下。
夜很深了，只有零星幾個晚歸的住戶經過。
“我……”沈知遙剛欲開口。
顧淮序：“不分手。”
？
她只是想說，他怎麼開始偷偷抽煙了……
“誰說我要分手了？”
她故意板起臉，“難道，顧處長是做賊心虛？”
顧淮序明顯鬆了口氣，嘴角不自覺上揚。
但隨即又因她後半句話繃直了脊背：“我...沒有。”
“那這個怎麼解釋？”
沈知遙湊近他，鼻尖輕輕聳動，“偷偷抽煙，嗯？”
他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就...偶爾。”
“偶爾？”
沈知遙挑眉，伸手插進他兜裏。
顧淮序被她逼得往後仰，長椅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在路燈昏黃的光線下，他冷峻的眉眼顯得格外柔軟。
“從你上樓到現在……”
他終於放棄抵抗，任由她抓住手腕，“抽了三根。”
沈知遙的心像被什麼撞了一下。
“爲什麼？”她輕聲問。
她知道，他以前從不抽煙的，他聞到煙味就惡心。
“我怕……”
“我怕會失去你……”
“怕你突然想明白……”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這樣的人，確實配不上你。”
又來？
“顧淮序！”
“我告訴你！”
沈知遙深吸一口氣，“你要是再敢說一句配不上我，我們現在就分手。”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手指無意識地攥緊。
“我不是...”
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幹澀。
“你就是！”
沈知遙打斷他，“你整天說配不上我，是不是在暗示我眼光差？”
她俯身，雙手撐在長椅扶手上：“顧淮序，你給我聽好了。我喜歡你，是因爲你成熟穩重，因爲你溫柔體貼，是因爲你長得好看，活也貼心。”
“我...”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對不起……我惹遙遙生氣了……”
沈知遙直起身，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猛地抓住。
“對不起。”
顧淮序的聲音低沉，“是我錯了。”
沈知遙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顧淮序站起身，從背後輕輕環住她。
“我不該總是這樣說。不是配不上...”
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是太珍惜，所以患得患失。”
“那你以後還抽不抽煙了？”她悶聲問。
“不抽了。”
他立刻保證，“你說得對，我不該用這種方式發泄情緒。”
“回去吧，早點睡。”
他乖乖點頭。
沈知遙有些煩，顧淮序太拗了，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了。
——
一連幾天，顧淮序都沒有沈知遙的消息。
據說，是去出差了。
微信置頂的對話框安靜得可怕。
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他保證不再抽煙的那晚。
顧淮序每天早上準時發早安，晚安。
中間分享日常，卻都石沉大海。
第三天，他站在她公寓樓下等到深夜，窗戶始終漆黑。
第四天，他托人帶去的點心原封不動被退回。
到第五天，顧淮序眼底已經布滿血絲。
他們之間，始終是沈知遙掌控的。
好像她不出現，顧淮序這輩子都再也找不到她……
“顧處，城南新商區的規劃方案需要您過目。”
助理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小心提醒。
“今天下午的評審會，沈氏集團對接人說沈總監會親自參加。”
顧淮序籤字的手微微一頓：“知道了。”
她終於回來了。
——
下午兩點，會議室座無虛席。
沈知遙踩着高跟鞋走進來時，整個會議室安靜了一瞬。
她穿着利落的黑色西裝套裙，長發挽成髻，與平日裏那個嬌俏明豔的模樣判若兩人。
“開始吧。”
她在顧淮序對面的位置坐下。
顧淮序忍不住望向她，幾天不見，她似乎又漂亮了許多。
巴掌大小的臉精致的要命，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的粉色，櫻唇瓊鼻，還有那攝人心魄燦若星華的大眼睛。
可她並未看他，顧淮序的目光沉了沉。
項目匯報進行得很順利，直到輪到沈知遙親自闡述設計理念。
“我們認爲，商區地下停車場的通風系統存在優化空間...”
“我不同意。”
顧淮序突然出聲打斷，會議室瞬間安靜。
……
他目光平靜地看着沈知遙：“現有方案經過三次專家論證，沈總監的建議是否缺乏數據支持？”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
幾個參會人員交換了驚訝的眼神。
他們頭兒一向對沈氏集團的項目很寬容。
今兒怎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知遙內心狐疑，面色卻不變。
她從文件夾裏抽出一份報告。
“這是最新研究數據，證明了我們的方案可以提升15%的通風效率。”
顧淮序掃了一眼報告，繼續發難：“造價呢？提升15%的效率意味着增加多少成本？”
“初期投入增加7%，但長期運營成本會下降。”
“初期投入也是投入。”
顧淮十指交疊放在桌上，目光銳利，“沈總監考慮過投資回報周期嗎？”
這已經近乎刁難了。
沈知遙靜靜地看着他，忽然笑了。
“顧處長今天，似乎對我的方案特別不滿意？”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職責。”
“很好。”
她合上文件夾，“我們會修改。”
人群陸續離開會議室。
只剩顧淮序和沈知遙。
沈知遙收拾好文件正要走，手腕卻被抓住。
“遙遙，我們談談。”
顧淮序的聲音低啞。
沈知遙甩開他的手：“顧處長，現在是工作時間。”
“就五分鍾。”
他擋在門前，眼底帶着懇求，“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她看着他泛青的眼圈和微微起皮的嘴唇，心軟了一瞬，又立刻硬起心腸：“好，你說。”
“我...”
顧淮序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
明明是她一走幾天，連個消息也沒有……
難道要承認自己是因爲被她冷落，才故意在會議上刁難？
“說不出來？”
沈知遙冷笑，“那就讓我來說。”
“顧淮序，你今年三十二歲了，不是十三歲。”
“用這種方式引起注意，幼稚不幼稚？”
被戳中心事，他的耳根瞬間紅透。
“對不起...”
他低下頭，“我只是...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你不理我的時候，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些天，你去哪了？爲什麼不和我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