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見自家殿下盯着自己頭頂發愣,臉色變幻不定,不由得身體一抖:“殿下?您……您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
夏武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喜意,擺了擺手:“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目光再次掃過福安頭頂那“忠誠度一級”的字樣,心中飛快盤算。
一級可以被別人收買,也可以可以被別人威脅。
那麼二級呢?三級呢?
達到幾級才是死忠,到幾級才能讓其永不背叛?
這金手指,可以說是他在這絕境中的救命稻草了。
自己必須盡快弄清楚它的運作機制,並且……想辦法提升身邊人的忠誠度,尤其是關鍵位置的人。
“福安,”
夏武的聲音恢復了幾分平靜,卻帶着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溫柔,“你跟了本殿下多久了?”
福安連忙躬身:“回殿下,奴婢自殿下八歲起就在身邊伺候,已有六年了。”
都六年了,忠誠度就泥馬一級。
夏武心中暗嘆,這皇宮裏的人心,果然比想象中還要涼薄。但也正常,他一個透明皇子,能給手下人多大的前程和保障?
人家能維持個表面忠誠,已經算不錯了。
夏武目光落在福安身上,語氣放緩了些:“福安,你打8歲就跟着我,這些年盡心盡力伺候本殿下,本殿下心裏都記着。”
福安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鼻尖發酸,連忙躬身:“奴才不敢當!這都是奴才該做的!” 他頭頂的金色小字輕輕跳動了一下:一級忠誠度82點。
夏武激動的咧着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該做的歸該做的,有功就得賞。如今我成了太子,東宮的差事以後都得理順了。你機靈,又忠心,我東宮的掌事太監之位,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福安身子一僵,猛地抬頭看他,眼睛亮得像燃了火:“太子爺……您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夏武語氣篤定,“等過些日子,我就向父皇請旨,給你抬了品級,往後你在太監圈子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還敢小瞧你?”
他話音剛落,眼前的小字瞬間飆升:【二級忠誠度12】!
福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頭,聲音哽咽:“奴才謝太子爺恩典!奴才這輩子就跟着太子爺了,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夏武伸手扶他起來,手指擦過他額角的塵土:“起來吧,不用如此。你跟着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往後好好當差,幫本殿下把東宮打理好,將來……還有更大的前程等着你。”
福安站起身,腰杆挺得筆直,臉上滿是激動和堅定,眼眶裏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滾落,卻笑着說:“奴才明白!奴才一定盡心盡力伺候太子爺,絕不讓太子爺失望!”
陽光透過廊柱,落在他臉上,那行綠色的小字穩穩地停在二級54點上,夏武看着他幹勁十足的樣子,心裏暗暗點頭——這餅畫得雖實在,卻最能暖人心,也最能拴住人。
這忠誠度不是正在蹭蹭蹭上漲嗎?
揮了揮手讓福安下去。
又想到兩年前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惶惶不可終日,深怕被別人發現自己鳩占鵲巢。到兩個月後,才發現皇宮裏根本沒人理自己。
夏武才放心讓小太監帶路去藏書閣,翻看歷史,當看見四王八公……賈代善,等等名字,震驚的合不攏嘴。自己是穿越到紅樓夢世界裏了!
後繼續翻看才了解到此朝太祖乃是在前明“土木堡之變”,英宗皇帝朱祁鎮葬送數十萬精銳、導致神州陸沉、異族入侵的至暗時刻後。
才於金陵起兵,歷經九年血戰,方才驅除韃虜,光復華夏,建立的嶄新王朝。傳到他的父皇,也才不過是第三任皇帝。
國朝初立不足百年,勳貴、文官之間的博弈正處熱鬧。還有太上皇與皇帝之間皇權之爭。
唉!前路坎坷啊!
三天後的奉天殿冊封大典,恐怕不會僅僅是一場儀式那麼簡單。
那將是他以太子身份,第一次正式站在整個大夏權力中樞的面前,接受所有人的審視、質疑,甚至是……無形的刀劍。
夏武握了握拳:活下去。首先,得在這太子之位上,活下去。
三日光陰,彈指即過。
這三日,對夏武而言,漫長得如同三年。他所在的偏僻宮院,前所未有地“熱鬧”起來。
內務府的人來了好幾撥,量體裁衣,更換器物,雖說不上多麼殷勤備至,但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十足,再不敢有絲毫怠慢。
各宮娘娘,乃至幾位未成年弟弟妹妹,也都遣人送來了“賀禮”,言語客氣,更像是一種試探和劃清界限。
夏武一概以不變應萬變,客氣收下,不拒絕,不多動。
自己大部分時間,都在“熟悉”自己那突然出現的金手指。
他發現,這忠誠度顯示並非持續存在,需要他集中注意力凝視對方片刻才會浮現。
而且,似乎只有對他有明確“隸屬”關系或可能產生隸屬關系的人才會觸發。
比如,他宮裏的粗使宮女太監,頭頂大多飄着“忠誠度一級(30-40/100)”的字樣,狀態多是“敬畏”、“觀望”。
而對他那些前來“道賀”的皇兄派來的心腹太監,他看過去,對方頭頂則是一片空白,或者偶爾閃過一行灰色的“暫無隸屬關系,當前態度:審視/敵意”。
這讓他稍微鬆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走在大街上看到滿世界的人頭頂都頂着忠誠度,那也太詭異了。
同時,他也初步驗證了提升忠誠度的可能。
對於福安,他嚐試着多問了幾句他宮外家裏的情況。
賞了他一百兩銀子讓他托人捎回家,福安頭頂的忠誠度便從緩緩漲到了二級75。畫大餅加銀子這條路是正確的。。
第四日,奉天殿。
天未亮,夏武便被喚起,沐浴更衣,換上那套更爲正式、繁復的太子袞冕。玄衣纁裳,上繡山、龍、華蟲等九章紋飾,蔽膝、大帶、佩綬……
每一件都沉重無比,象征着無上的尊榮,也象征着無形的枷鎖。
奉天殿內,莊嚴肅穆。
丹陛之下,文武百官按品階肅立,鴉雀無聲。
御座之上,皇帝面無表情,冕旒垂下的玉珠遮蔽了他的眼神。而在一側稍設的座位上,太上皇竟也罕見地出席了,他半闔着眼,仿佛眼前的一切與他無關,卻又無處不在。
鍾磬齊鳴,雅樂奏響。
夏武在引禮官的引導下,一步步踏上漢白玉鋪就的丹陛。
每一步都感覺有千斤重,他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好奇、審視、嫉妒、冰冷……如同無數細小的針,刺穿着他的後背。
強迫自己挺直脊梁,目不斜視,按照演練了無數次的流程,跪拜,聆聽冊文,接受太子金冊、金寶。
“兒臣……領旨謝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夏武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