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男醫生背對着檢查床。
清冷的語氣提示她：“躺下，脫掉一邊褲腿。”
蘇也咬緊下唇，指尖冰涼地顫抖着解開紐扣。
她緊緊閉上眼睛，偏過頭，將臉埋進臂彎，試圖隔絕這令人窒息的一切。
他轉過身，走向檢查床，深邃的眸子一覽無餘掃過去。
他說：“給你開一支藥回去抹，注意清潔衛生，半個月不能有親密生活。”
蘇也下床，穿鞋，想立即從檢查室出去。
可腿在這時猛地一軟，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前踉蹌撲去。
“啊！”她驚呼一聲，手下意識地向前亂抓，試圖尋找支撐。
電光火石間，她的手緊貼着什麼堅硬的東西——
是男人穿着白大褂的胸膛。
隔着衣服，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肌肉線條分明。
指尖下意識的撫了撫。
伴隨着她的動作，男人的身體僵得梆硬，嗓音低啞：“好摸嗎？”
蘇也立刻停止動作，不敢抬頭。
只能借着他的支撐站直身，視線恰好與他胸前別着的工作牌平齊。
金屬夾在燈光下反射出冷光，上面清晰地印着幾行字：
【北城市第一醫院婦科】
【特聘主任醫師：沈燕聿】
她怔了下，下意識朝男人看過去，微分碎蓋下那雙漆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睨着她，那眼神好似具有撩撥人心弦的本領。
一想到剛剛被這個陌生的男人給看光了，蘇也的臉色霎時紅暈，她緊擰着眉，步子下意識後退與他拉開距離。
大腦處於宕機模式。
相比她的不淡定，沈燕聿卻沒有絲毫過激，依舊筆直的站着，那雙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瞧着她。
四目對視，氣氛陡然按了暫停鍵。
男人抬手摘掉口罩，露出英俊的面容：“躲什麼？昨晚膽子不是很大？”
昨晚？
蘇也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他他——
開什麼玩笑？
怎麼可能？
完全不可能！
她極力撇清，可男人左眼角那顆淚痣卻明晃晃的在告訴她，昨夜的男人，就是他。
她早上離開的突然，只瞥了眼男人的側顏。
此刻盯着沈燕聿，腦海卻不由自主的將他與床上的那張側臉重合。
蘇也的呼吸徹底停滯，血液仿佛在耳畔轟鳴。
記憶被倒退，酒吧迷離燈光下他矜貴疏離的側影，酒店房間裏他溫熱的唇和他低沉壓抑的喘息。
每一個細節，都因爲眼前這張清晰無比的臉，而變得真切駭人。
尤其是那顆痣，在他發力時，她用指尖多次描摹過。
那兒的觸感並不明顯，可卻令人無法忽視。
沈燕聿這麼篤定的提起昨晚，是從她進來就認出了？
蘇也感覺臉頰被燒得滾燙，巨大的羞恥感追逐着她，讓她根本沒得逃。
她臉上震驚失措的模樣，被沈燕聿盡收眼底。
他好整以暇地將摘下的口罩對折，慢條斯理地放入白大褂口袋，動作優雅從容，與蘇也的狼狽形成慘烈對比。
“想起來了？”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像探照燈，將她所有的窘迫都照得無所遁形。
蘇也抿着唇，思忖了幾秒，眼神刻意鎮定：“沈醫生，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是嗎？”
男人嘴角微揚，溢着若有似無得弧度。
他從檢查室走出去，回到診桌後坐下，從抽屜裏拿出一沓錢：“蘇小姐，解釋解釋這個？”
蘇也怔了下，眼皮突突直跳。
他怎麼跟拿贓款似得。
她才不認呢。
她說：“解釋什麼？”
男人微微勾唇，漆黑的眸子睨着她：“不急，你慢慢回憶。”
蘇也緊握着垂落的雙手，淡淡一笑：“沈醫生，真愛開玩笑。”
沈燕聿眉心一蹙，打開手機操作了兩下，朝她遞過去：“既然蘇小姐斷片了，那我看看這段視頻替你加深下記憶？”
蘇也了瞬間跟被點了穴似得，自然不可能伸手去接他的手機。
她不可思議的瞪着沈燕聿，質問：“你錄視頻了？”
她現在後悔極了，本來只是想證明自己，可如今還把自己推進火坑了。
所有的假裝在這一刻都瓦解，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沈燕聿淺笑：“不裝了？”
她態度虔誠：“昨晚很抱歉，是我唐突了，真的非常對不起，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到處亂說，不會影響你的。”
居然還錄視頻？
到底有沒有道德啊？
她好氣。
沈燕聿看着眼前明豔動人的女人，黑色的長發，幹淨精致的臉蛋，杏眸很黑，鋪着一層疏離的冷淡。
他唇噙着笑，將手機反扣在桌面，嗓音黯啞：“我第一次，就值一句抱歉？”
他不急不緩，優雅矜貴的姿態，灑露着幾分若有似無得低沉。
蘇也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背過氣去。
第一次？
誰不是第一次？！
她強壓下翻涌的氣血，試圖維持最後的體面：“沈醫生，大家都是成年人，昨晚是你情我願的一場意外。而且，從嚴格來說，是你......趁人之危。”
她試圖找回一點主動權，聲音卻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心虛的顫抖。
反正她喝多了，清醒的人可以叫停。
沈燕聿聞言，勾唇一笑，金絲眼鏡後的眸光流轉：“趁人之危？”
他慢條斯理地重復，微微傾身，隔着診桌凝視着她：“要幫你回憶下，昨晚是誰主動纏着我？”
蘇也的臉頰“唰”地一下紅透，昨晚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腦海，她恨不得當場失憶。
“我喝多了。”
“那這些錢，也是醉後行爲？還是說蘇小姐酒後習慣用現金衡量男人的價值？”沈燕聿似笑非笑，語氣平淡卻步步緊逼。
羞辱感如同藤蔓瞬間纏緊了蘇也的心髒，讓她呼吸困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