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會議室裏煙霧繚繞，秦正德副局長站在投影屏幕前，神情嚴肅。屏幕上顯示着三年前連環殺人案的所有資料，包括受害者照片、現場勘查記錄和未解之謎。
"各位，"秦正德的聲音沉穩有力，"鑑於昨晚發現的新案件與三年前的連環殺人案高度相似，市局決定重啓三年前的懸案調查。"
會議室裏一片譁然。三年前的案件是市局最大的恥辱，七名受害者，毫無線索，最終不了了之。現在重新提起，無疑是在揭舊傷疤。
"沈驍同志，"秦正德的目光落在坐在角落的沈驍身上，"你對這個案件最熟悉，我任命你爲專案組組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沈驍身上。他能感覺到那些目光中的復雜情緒——有同情，有質疑，有期待，也有幸災樂禍。他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三年前連自己妻子都保護不了的人，現在能保護這座城市嗎？
"秦局，"沈驍站起身，聲音平靜但堅定，"我接受任命，但我需要完整的調查權限，包括對內部人員的審查。"
會議室裏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明白這句話的分量——沈驍在暗示警局內部可能有內鬼。
秦正德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恢復了正常："當然，這是應該的。專案組需要什麼樣的資源，盡管提。"
會議結束後，沈驍獨自一人來到檔案室。三年前的案件資料堆滿了整整三個檔案櫃。他抽出最上面的一份，是林雨晴的案件檔案。
翻開檔案，林雨晴的照片映入眼簾。她笑得那麼燦爛，眼神那麼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沈驍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心中涌起一陣刺痛。
"對不起，雨晴。"他低聲說，"我讓你失望了。"
檔案室的門被推開，白若雪走了進來。
"沈隊，我在整理新舊案件的關聯性。"她手裏拿着平板電腦，"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沈驍合上檔案："說說看。"
"首先，兩個案件的受害者都有一個共同點。"白若雪調出數據圖表，"他們都曾參與過城東新區的房地產開發項目。"
"城東新區？"沈驍皺眉，"那不是龍振邦的主要投資項目嗎？"
"沒錯。"白若雪點頭，"而且更奇怪的是，三年前的受害者中，有三個人是那個項目的直接負責人。現在的受害者張明，也是負責資金調配的關鍵人物。"
沈驍的心跳加快了。這絕不是巧合。
"還有，"白若雪繼續說道，"我在分析張明的電腦時，發現了一個加密文件夾。雖然還沒完全破解，但裏面似乎包含了一些關於'七重天'計劃的資料。"
"'七重天'？"沈驍重復道，"這是什麼？"
"暫時還不清楚。"白若雪搖搖頭，"但結合那個符號和數字'7'，我覺得這可能是一個組織的名稱，或者某種行動計劃的代號。"
沈驍沉默了片刻，然後說："立刻申請對龍振邦旗下所有企業的全面調查。同時，重點監控城東新區的所有相關人員。"
"已經申請了。"白若雪露出一絲苦笑，"但被駁回了。理由是證據不足。"
沈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誰駁回的？"
"秦副局長親自籤的字。"白若雪壓低聲音，"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沈驍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判斷。秦正德的態度確實有些反常。作爲副局長，他本應該全力支持調查，但現在卻處處設限。
"白若雪，"沈驍突然問道，"你覺得我適合當這個組長嗎？"
白若雪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沈驍會問這個問題。但她很快回答："當然適合。你是唯一真正了解這個案件的人，而且..."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而且什麼？"
"而且你有那種...執着。"白若雪認真地說，"即使面對再大的困難，你也不會放棄。這正是破案最需要的品質。"
沈驍苦笑了一下："執着？還是固執？"
"兩者都有吧。"白若雪笑了，"但在這個案子上，固執反而是好事。"
離開檔案室，沈驍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桌上堆滿了各種文件，但他無心處理。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着三年前的畫面——林雨晴遇害前的最後一個電話，她說要告訴他一個重要的發現；案發現場的那個符號；還有那些毫無頭緒的調查...
現在，一切似乎都在重演，但又有所不同。新的受害者，新的線索，新的威脅。而他，必須在這一次做出不同的選擇。
手機震動起來，是楚清漪。
"沈隊，我剛剛收到消息，碼頭那邊發現了第二具屍骵。"她的聲音急促，"現場留下了數字'7'的塗鴉。"
沈驍的心猛地一沉："我馬上過去。"
趕到碼頭時，現場已經被封鎖。第二具屍骵躺在集裝箱之間，胸前同樣刻着那個符號，但這次凶手還在旁邊的牆上用紅色噴漆寫下了巨大的數字"7"。
"死者身份確認了嗎？"沈驍問現場的技術人員。
"初步確認是李強，45歲，是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技術人員回答，"社會關系復雜，涉及多個大案要案。"
沈驍走近屍骵，仔細觀察。與第一具屍骵不同，這具屍骵的死亡時間更短，傷口也更加新鮮。更重要的是，死者的表情中除了恐懼，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絕望。
"楚清漪呢？"沈驍問道。
"在做初步檢查。"技術人員指向不遠處。
楚清漪正蹲在屍骵旁，專注地記錄着什麼。看到沈驍過來，她抬起頭："死因相同，都是神經毒素。但這次的毒素濃度更高，說明凶手在改進他的手法。"
"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嗎？"
"死者的口袋裏有一張名片。"楚清漪遞過一個證物袋，裏面是一張精致的名片，上面印着"金三角集團法律顧問"。
沈驍的心跳漏了一拍。金三角集團——龍振邦的旗艦企業。
"還有，"楚清漪繼續說道，"我在死者的指甲縫裏發現了同樣的高級西裝纖維。而且這次的纖維更多，說明他死前曾經與凶手有過近距離接觸。"
沈驍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凶手不僅在進行某種儀式性的行爲，還在向警方傳遞信息。那個數字"7"就是最好的證明。
回到市局，沈驍立即召開了專案組緊急會議。
"各位，"他站在會議室前方，聲音堅定，"我們現在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連環殺手，而是一個有組織、有預謀的犯罪集團。他們的目標很明確——通過這種方式向我們發出挑戰。"
會議室裏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沈驍繼續說道，"所有受害者都與龍振邦的商業帝國有關。而且，凶手似乎在進行某種'淨化'行動，針對那些他認爲有罪的人。"
"但是，"老刑警王建國提出疑問，"爲什麼選擇現在？三年前爲什麼不繼續？"
"因爲時機。"沈驍回答，"三年前可能只是試探，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而且..."他停頓了一下，"我覺得他們是在等我。"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明白沈驍的意思——這個案件從一開始就是沖着他來的。
"接下來的行動，"沈驍宣布，"我們要分三路進行。第一路，由白若雪負責，繼續追蹤數字'7'的含義和'七重天'計劃的具體內容；第二路，由楚清漪負責，深入分析毒素成分和作案手法；第三路，由我親自帶隊，調查龍振邦及其相關企業的所有可疑活動。"
"但是沈隊，"王建國猶豫道，"秦局那邊..."
"我會去跟他談。"沈驍打斷道，"如果他不同意，我就直接向局長匯報。"
會議結束後，沈驍獨自一人來到天台。夜風微涼，城市的燈火在遠處閃爍。他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三年前，他選擇了逃避。現在，他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手機響起，是秦正德。
"沈驍，來我辦公室一趟。"副局長的聲音不容置疑。
沈驍掐滅煙頭，走向電梯。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秦正德的辦公室裏，副局長正站在窗前，背對着門口。
"坐。"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
沈驍坐下，靜靜地等待。
"你知道龍振邦是什麼人嗎？"秦正德突然問道。
"知道。"沈驍回答，"表面上是成功企業家，實際上操控着整個城市的地下世界。"
秦正德轉過身，眼神銳利："那你更應該知道，調查他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危險，意味着阻力，意味着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沈驍直視着秦正德的眼睛，"但這些都不能成爲不調查的理由。"
秦正德沉默了片刻，然後走到辦公桌前，拿出一份文件。
"這是市裏剛下發的通知，"他說，"要求我們在一周內破案。市長很重視，媒體也在盯着。如果你的調查影響到城市的穩定..."
"我明白。"沈驍接過文件，"但真相往往比穩定更重要。"
秦正德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裏的想法。但你要記住，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什麼意思？"
"沒什麼。"秦正德搖搖頭，"我只是提醒你，調查的時候要小心。特別是...內部的人。"
沈驍的心跳加快了。秦正德的話中有話，但他現在還無法確定具體含義。
"謝謝秦局的提醒。"沈驍站起身，"我會小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