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江念禾約她在咖啡廳見面。
季晚檸推門而入時,只看到卡座上隨意地放着一部最新款的手機。
手機殼上掛着一個鑲滿碎鑽的賽車模型掛墜。
季晚檸的呼吸一滯。
那是顧晏辰第一次拿到國際大獎時,主辦方贈予的冠軍車復刻模型,是他獨一無二的寶貝。
她和顧晏辰在一起後,曾對他說自己很喜歡,求他給自己摸一摸。
然而他一聽這話,當場就砸了手邊的水杯。
單方面跟她冷戰了一個月,直到她再也不敢提任何與賽車有關的事。
可現在,這個他曾視若珍寶的東西就這麼隨意地掛在江念禾的手機上。
說到底,顧晏辰不是不能給,只是不想給她。
季晚檸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澀,想伸手碰一下賽車,江念禾就來了:
“不好意思呀,我來晚了。”
她施施然落座,不經意似地撩了下頭發,露出脖頸上一片曖昧的紅痕。
她語氣埋怨,臉上卻滿是笑容:
“昨天晏辰帶我去賽車,玩得太瘋了,回來非要……哎,他就是那樣,一開心起來就沒個輕重。”
“他家裏人和我家碰了一下,想要重啓我們當年的婚約。晏辰開心得不行,完全把你忘了,但我比較心軟,所以才約你出來。”
季晚檸抿緊嘴唇。
江念禾看着她蒼白的臉,笑意更深:
“你是個聰明人,我很感謝這五年你照顧他。不過現在我回來了,你就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小三。你也該撈夠了滾蛋,別等晏辰親口趕你,那樣多難看。”
季晚檸放在膝上的手默默攥緊。
她想反駁,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可笑。
半響,她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時候到了我會自己離開,還有,我不是爲了錢。”
江念禾顯然不信,嗤笑一聲:
“別裝了。當初晏辰還是個殘廢,你都迫不及待爬上他的床。不爲錢,難道是爲了愛?現在他好了,你會舍得走?”
她身體前傾,聲音壓低:
“季晚檸,我警告你,別耍花樣,不然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在娛樂圈混不下去。”
說完,江念禾拿起手機,優雅地起身離開。
季晚檸一個人在卡座裏坐了很久,直到咖啡徹底冷掉。
天色已晚,她卻打車去了自己剛出道時租的老破小。
許久不來,屋子裏還貼着顧晏辰當年的賽車海報,書架上擺滿了關於他的雜志和報道。
她從床底拖出一個箱子,裏面是她以前的日記。
翻開第一頁,是她青澀的愛戀:
“今天在後台看到顧晏辰了,他好帥,我一定要努力,讓他看到我。”
日記的最後,是她離家出走的決絕:
那時的哥哥冷着臉:“我不允許你嫁顧晏辰!他對你絕無真心,你們不會有好結果!”
當時她拎着行李,倔強得頭也不回:“你看着吧,我們會百年好合的!”
誰也沒想到,哥哥一語成讖。
季晚檸面無表情合上日記本。
顧晏辰永遠不會知道,當初她嫁給他,只是在是爲了自己少女時的怦然心動埋單。
她退了租,把跟他有關的一切,全部丟進了垃圾桶裏。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黑了。
她離開小屋時,接到了顧晏辰的電話。
“季晚檸,你長本事了!竟然私自跑去和念禾見面,還找狗仔偷拍?你想逼我做什麼!”
季晚檸一劃手機,發現下午她和江念禾見面的照片果然被爆了出來。
標題還是十分聳動——《顧少新歡舊愛當面對峙?疑似原配被小三逼宮!》
顧晏辰還在說:
“我給你的錢和資源還不夠?你就這麼下賤,非要用這種手段博眼球?還是說你爲流量什麼都能做!”
季晚檸試圖解釋:“我沒有,是她……”
“夠了!”顧晏辰厭惡地打斷她,“別再演了,我看着惡心。”
就在這時,電話那頭傳來江念禾帶着哭腔的聲音:
“晏辰,我的門口好像有陌生人,是不是那些極端粉絲……”
顧晏辰的語氣瞬間緊張起來:
“你別動,我馬上過去!”
掛斷前,他冷冷丟下一句:
“今晚我組了個局,你必須當面向念禾道歉。我派車去接你,別再耍花樣,我的耐心有限。”
顧家的司機把季晚檸送到了京城最頂級的會所。
推開門,男男女女的哄笑聲撲面而來。
顧晏辰坐在主位,江念禾依偎在他身旁。
見她進來,一個女人端着酒杯站起來:
“喲,不擇手段的顧太太來了!”
另一個女人也陰陽怪氣:
“季小姐,既然是道歉那就要有誠意,不如你給我們跳個脫衣舞助助興唄?”
顧晏辰置若罔聞。
季晚檸站在原地,臉色發白。
“怎麼,不樂意?”
女人掏出一張支票,輕蔑地扔在地上,“給你一百萬,夠不夠?撿起來、跳一曲,錢就是你的了。”
季晚檸靜靜的目光越過衆人,抬腳走到顧晏辰面前:
“狗仔不是我找的。我想說的就這些。”
她從包裏拿出別墅的鑰匙,輕輕放在桌上:
“我再說一遍,顧先生,我們分手吧。”
顧晏辰一愣。
這是季晚檸如此疏離的稱呼他。
他下意識伸手想去拉她。
季晚檸往後退了一步:
“你所有給我的東西,我都會還給你。再見。”
“季晚檸!”
顧晏辰猛地站起身,情緒驟然失控。
他追上一步,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你這和我玩什麼把戲?欲擒故縱?”
他掐住她的手腕,聲音狠厲:
“我告訴過你,別挑戰我的底線!信不信我讓你就以你最不想要的方式明天就火遍全網!”
季晚檸被他打得耳朵嗡嗡作響,用力甩開了他的手,義無反顧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