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鋒一轉:“但京澤還在昏迷中,緩兩天再去辦。”
“也可以。”
姜時越爽快答應:“反正我這嘴沒個把門的,哪天跟村裏人聊天說漏了嘴,你們可別後悔哦。”
“你!”趙鐵錘咬了咬牙,雙眸怒火噴涌。
姜時越一點不怵地聳聳肩。
趙鐵錘狠狠剜了她一眼,轉身往屋裏走了。
黃菜花心裏十分清楚,現在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了,以老兩口的能力根本沒有可以轉圜的餘地。
她心中一片絕望,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起來:“哎喲喂!我們老趙家是造了什麼孽啊,娶了這麼個災星回來,好好的家都被攪和散了啊!”
她嚎歸嚎,但聲音壓得很低,生怕院牆外的路人聽見了。
趙鐵錘拿着兩本戶口簿出來了。
姜時越伸手奪走嶄新的屬於自己的那本,揣進懷裏,抬腳就往院外走。
趙鐵錘只能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去,生怕慢了她又惹出什麼幺蛾子了。
黃菜花一骨碌爬起來,追上去,拽住趙鐵錘的胳膊低聲問:“他爹,真要離啊?京澤醒了我咋跟他交代啊?”
“就說這個媳婦是來騙咱家彩禮的,現在卷錢跑了。”
趙鐵錘怨毒的瞪着姜時越的背影,事情鬧到這地步,這個女人是留不得了,鬧大了他們都得吃槍子。
黃菜花連連點頭:“行行行,我聽你的。”
區公所離趙家莊不到三公裏,十分鍾到了。
離婚辦理倒也順利。
姜時越一進門,立馬換了副模樣,眼淚像珍珠似的一顆接一顆掉,把區公所的幾個同志看得揪心。
姜時越趴在櫃台上,說自己昨天嫁娶夫家才發現丈夫快死了,自己年輕貌美不想守寡,求求大家開開後門,讓公公替丈夫跟她扯了離婚證吧!
姜時越講這些的時候,情緒層層遞進,直接把在座的拽進“騙婚沖喜”的劇情裏。
給趙鐵錘氣得小聲咒罵,恨不得姜時越去死才好。
但爲了堵住姜時越那張嘴巴,他硬着頭皮點頭附和,說兒子確實病重沒法親自來。
工作人員沒多追問,很快就辦好了手續。
姜時越揣着口袋裏的離婚證,心情美得冒泡泡,把離婚證舉到嘴邊親了一口。
嚯!
沒想到啊,
穿來這個男頻年代文裏的第一天,就打了這麼個漂亮的仗!
可惜了,這個70年代沒有燒烤奶茶什麼的,不然高低得慶祝一番!
感受到來自身後充滿敵意的目光,姜時越回頭。
對上趙鐵錘的視線時,她扔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呸!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肚子裏還揣着人家的種,我看你這輩子別想再嫁了!”
趙鐵錘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不甘心地走了。
只是走了幾米察覺到不對勁,回頭一看,姜時越悠哉悠哉的居然跟在後面。
趙鐵錘立刻停下,瞪圓了眼睛:“你跟着我幹啥?現在你跟我們老趙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了!你走你的路,不許再到處亂嚼舌根,不然我饒不了你!”
姜時越撥了撥披肩的大波浪,說:“我懂,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們互不幹涉。”
趙鐵錘將信將疑地轉身走了。
結果到了趙家院子門口,一個回頭發現姜時越竟然還跟在後面。
趙鐵錘眼底閃過一抹嘲諷:“你怎麼還跟着呢?該不會是後悔了,想重新回到我們家吧?”
他上下打量着姜時越,眼神裏滿是輕蔑:“呵!也是,就你這資本家下放的身份,沒了我們老趙家庇佑,說不定哪天就被拉去關牛棚了!”
姜時越挑眉對他笑,表情很無辜:“我說,你還是操心你兒子吧,家底都被你們掏空了,將來誰還願意嫁給他呀?”
趙鐵錘心裏一緊:“你什麼意思?”
“我意思就是,我要拿回我的嫁妝。”
姜時越好聲好氣地說完,隨即扭着纖細的腰肢,嫋嫋婷婷地走到院中石椅邊坐下。
“你想得美!”
黃菜花從屋裏沖了出來,手裏拎着一根挑水擔子,舉着往姜時越身上砸過去。
姜時越反應也快,側身一躲,同時伸腳往黃菜花肚子上一跺。
砰!
黃菜花“哎喲”一聲,摔倒在地上。
她捂着肚子痛得臉色慘白,滿頭冷汗。
“姜時越!你這個潑婦!”
趙鐵錘怒叱一聲,雙眼噴火的脫下鞋就來打人。
姜時越看着趙鐵錘冷笑一聲:“我勸你啊,有這吵架的時間不如趕緊的把我的嫁妝都騰出來,不然,我可要喊人囉。”
說着,她把手放在嘴邊,大聲地吆喝起來:“各位父老鄉親們,大家快來看啊,趙家莊的.......”
“你給我閉嘴!”
趙鐵錘臉色煞白,指着姜時越的手抖得跟羊癲瘋一樣。
這會子正是晌午,村民們要麼從地裏回來吃飯,要麼在院子裏忙活,要是真讓她喊開了,趙家在村裏就徹底抬不起頭了!
趙鐵錘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我給你搬出來!”
沒一會兒,趙鐵錘把縫紉機、電視機、收音機都搬出來了,七零八落地堆在院子中央。
姜時越指着院門口的空地,吩咐趙鐵錘:“都給我搬去那裏放着,擺整齊點,別磕着碰着了。”
趙鐵錘心裏火冒三丈,指着她厲聲呵斥:“你還有完沒完?”
趙鐵錘在村裏很有威嚴的,基本上人人都怕他,說的話沒人敢不聽。
偏偏姜時越完全不把他當個村長,雙手環臂,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喲呵,不搬是吧?既然不聽話那我就,各位付老鄉......”
“我搬!我搬!!”趙鐵錘雙眼血紅的道。
他咬咬牙,現在可不是硬碰硬的時候,不服從這個姜時越就很危險。
趙鐵錘把東西一件件搬出去,擺在院子門口。
立馬圍過來幾個路過的村民,伸着脖子往裏瞅,小聲議論着發生什麼事了。
趙鐵錘累的滿頭大汗,都喘不上氣了。
他抬袖擦汗的時候,眼睛死死盯着姜時越,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他倒要看看,這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滬上資本家千金,要怎麼把這些笨重家夥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