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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的裴晏霜。
竟然連我都沒發現。
他看着髒兮兮的女兒，咬牙切齒：
“溫倚月，你便是這般待你女兒的？”
他將女兒帶到停靠在一旁的馬車上。
女兒哭鬧不止，對他早已沒了孺慕之情：“你爲什麼不讓我吃，你是壞人！”
說完，她想舔舐手指上的碎渣。
裴晏霜抓住她的手，一邊嫌棄，一邊用手帕將她小手擦得幹幹淨淨：“你娘親不曾教過你不準撿地上的東西吃？”
他動作溫柔中帶着細致。
讓我想到當初嫁給他時，他總是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連我娘都誇他是成熟穩重的好兒郎。
而女兒的性子跟我一樣的犟。
她推開他時，小手胡亂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我不要你這個壞人管！”
我嚇了一跳，擔驚受怕地看向裴晏霜。
發現他並沒有生氣。
他垂下眼，扔掉手帕，將頭撇向窗外，不去看跟我側臉如出一轍的女兒。
“氣性跟你娘一般大，還好不是我的孩子。”
我苦笑，那真是抱歉了，不能如你意。
小盒子從女兒懷中滑落。
他彎腰撿起。
看了眼髒髒的木盒，覺得有點熟悉。
我下意識想攔。
如果他打開的話，便會發現當年的真相。
那他會一輩子活在愧疚中。
與其讓他愧疚，不如讓他恨我。
可我看向女兒，又希望女兒能活在她父親的庇佑下。
我矛盾又緊張。
誰知他將木盒往女兒懷裏一丟：“什麼破爛都撿。”
我一時不知該慶幸還是失落。
裴晏霜將女兒帶回了家。
吩咐下人給她煮點吃食，他瞥向女兒臉上的凍瘡，補充：“再弄點凍傷藥來。”
“也不知道那女人怎麼養孩子的，跟難民一樣，還好她不是我夫人了。”
我自責地點頭。
我確實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裴晏霜坐在桌前，看着女兒將蘿卜挑了出來。
他皺眉下意識說道：“溫倚月，不準挑食。”
我和他同時愣住。
我一瞬不瞬地看向他，心髒似乎要跳出胸膛。
裴晏霜抿緊唇：
“我把你這小毛孩放在眼皮子底下，我就不信溫倚月會不來接你。”
他轉身離去，背影好似落荒而逃。
心又死寂，原來是這樣。
裴晏霜怎麼還會在乎我。
女兒眼睛一亮：“真的嗎？娘親會來接我嗎？”
女兒被安排在主院的偏房裏。
一到晚上女兒怎麼都不肯去床上睡覺，非得睡長凳上。
丫鬟怎麼勸都不管用，裴晏霜有些不耐煩：“隨便她，愛睡哪就睡哪。”
女兒睡了三天長凳。
裴晏霜推開門見她蜷縮成一小團的模樣，狠狠皺眉：“你娘對你竟這般狠心，平時都不讓你上床榻睡覺？”
女兒迷糊搖搖頭：“才沒有呢，凳子上有娘親在啊。”
裴晏霜不明所以，唯獨我哭成淚人。
因爲家裏只有兩張長凳。
我病重時，躺在長凳時常陷入昏迷，女兒以爲我睡着了。
她會乖乖依偎在我懷裏。
女兒到了善堂也喜歡待在堂屋裏的長凳上，就仿佛睡在我懷裏一樣。
裴晏霜最近沒去軍營，下朝後便時不時盯着大門出神。
他看着同樣望着門口的女兒，問：
“小毛孩，你叫什麼名字？”
“溫樂安。”
“溫樂安，你也被你娘被拋棄了。”
女兒瞬間像只倔強的小獸：“才不會，我娘親才不會拋棄我！”
“是嗎？那怎麼都七日了她還不來接你？”
話音剛落。
大門被敲響。
裴晏霜立馬起身，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你娘來了。”
女兒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期待地看着門口。
門一開。
兩人皆是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