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裹着焦糊味刮過來——是昨兒熬誘餌時沒燒透的枯靈草味，混着土腥味往鼻子裏鑽。蘇墨指尖剛搭上電磁藤，就被燙得縮了手，藤體比昨兒熱得多，每根藤蔓的白紋都繃得發亮，像灶膛裏燒紅的細鐵絲，電流順着指尖往胳膊肘竄，麻得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懷裏的草藥圖譜還帶着體溫，奶奶歪歪扭扭的字跡隔着布都能摸到，他咬了咬牙：這仗必須贏，不僅要宰了掌櫃，還得讓靈植田吸足靈氣，不然幼苗撐不過今晚，老周臉上的裂紋怕是要爬滿整張嘴。
“踏踏——譁啦！”
山坳口的聲響突然炸近，鐵鏈拖地的刺耳聲刮得耳膜疼，比昨兒布防時預想的快了不止一倍。蘇墨扒着田埂邊的狗尾草往外看，冷汗順着後脊梁往下淌：掌櫃走在最前面，黑布衫袖口卷得老高，露出的手腕上爬着幾縷透明菌絲——跟老周顴骨上的一模一樣，細細的，貼在皮膚下像活物。腰間那把鏽刀拔了半截，刀身裹着層灰霧，風一吹，腥甜的味飄過來，是熬枯萎丹時特有的、讓人作嘔的甜。身後六個打手，手裏的鐵鏈纏得緊緊的，鏈頭鐵鉤沾着幹土，陽光一照，冷得人眼暈。
“掌櫃的，靈植田就在那兒！”瘦高個打手慌慌張張地喊，指着田中間那盤泛光的誘餌，聲音發顫，“那小子準藏在草窠子裏！”
掌櫃的眯着眼掃過靈植田，嘴角撇出個冷笑，聲音粗得像磨石頭：“毛頭小子，地窖裏鑽得像耗子，田埂上還能飛了？你們三個，過去把那盤子挑了，剩下的跟我圍上去，斷他後路！”
三個打手拎着鐵鏈往前沖，腳剛踏上田埂，“譁啦”一聲，最前面那個突然往下陷——老周挖的陷阱！他尖叫着摔進去，鐵鏈“哐當”砸在地上，濺起的土灰裏，幾縷透明菌絲跟找着肉的螞蟻似的，飛快纏上他的褲腳。那打手瘋了似的扯褲子，手忙腳亂間反倒把菌絲扯得更緊，臉瞬間白得像紙，嘴唇哆嗦着喊“救命”。
“動手！”蘇墨低喝一聲，指尖往電磁藤主莖上一按，指腹都按得發疼。田埂邊的藤蔓“唰”地彈出去，像毒蛇吐信，帶着電流的麻意纏上陷阱裏打手的腳踝。白紋亮得刺眼，電流“滋滋”響得震耳朵，那打手渾身抽搐，嘴裏罵着“邪門玩意兒”，沒一會兒就軟在陷阱裏，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灰——靈氣正被藤體一點點抽走，連帶着褲腳上的菌絲都蔫了半截。
“廢物！”掌櫃的踹了腳旁邊縮頭縮腦的打手，猛地揮刀往前沖，鏽刀帶起的風刮得草葉倒卷，“給我砍了這破藤！煉了它的靈氣，比煉人還管用！”
剩下的打手跟着撲上來，鐵鏈“呼呼”甩向藤蔓，帶着破風的響。蘇墨趕緊催藤回縮，可還是慢了半拍——絡腮胡打手的鐵鏈“啪”地抽在藤蔓上，藤皮裂開道小口，淡綠的汁液滲出來，像流着血。電磁藤的白紋瞬間暗了半截，蘇墨後頸一麻，像是自己也挨了一下，眼角餘光瞥見系統面板閃了閃：靈氣值從30掉成了28。
“小子，就這點能耐？”掌櫃的已經沖到田埂邊，鏽刀帶着灰霧砍向電磁藤主莖，刀風裏裹着菌絲的腥氣，“上次地窖讓你躲了，這次把你和這破藤一起熬成枯萎丹，讓你也嚐嚐靈氣被抽幹的滋味！”
蘇墨往旁邊一滾，後背蹭到正午滾燙的土塊，疼得倒抽口冷氣，後脊梁的汗一下子就下來了。指尖往電磁藤根部一按，聲音發狠：“吸！把土裏的靈氣全吸了！別留着！”藤根猛地扎進更深的土層，像貪婪的蛇，纏着昨兒熬誘餌滲下的淡綠靈氣往上傳——土塊都被吸得微微發顫，泛出細碎的光，連田埂邊的狗尾草都蔫了些。
電磁藤的白紋一下子亮了！原本只有1條的電流紋路，順着藤體往上爬，又多出1條，兩條紋路絞在一起，電流“滋滋”聲更烈，連空氣都帶着焦味，聞着像電線燒糊了。蘇墨盯着掌櫃手腕上的菌絲，眼裏冒火：“你煉村民的靈氣喂這些鬼東西，李嬸家那半大孩子，腿爛得連路都走不了，天天趴在門檻上哭，你忘了？今兒就讓你當靈植的養料，好好還債！”
藤蔓突然“唰”地伸長，帶着電流往掌櫃的手腕纏去。掌櫃的反應快，揮刀就砍，可這次藤體硬得驚人，刀砍在上面只留下道白印，反震得他虎口發麻，刀差點脫手。“怎麼可能？”他瞪着眼，另一條藤蔓已經纏上他的另一只手，兩條電流紋路同時發亮，電流順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疼得他直咧嘴，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
“啊——”掌櫃的慘叫一聲，手裏的刀“哐當”掉在地上，砸起的土粒濺到蘇墨鞋上。他想往後退，可藤蔓纏得像鐵鉗，連骨頭都被勒得發響，泛灰的臉憋得通紅。蘇墨站起身，往靈植田中間走，鞋底踩着泛溫的土，每一步都沉得很：“你把枯萎丹埋在村頭井邊，老周喝了井水，頭疼得整夜睡不着，這些賬，今兒一起算！”
“你敢動我？”掌櫃的臉漲得發紫，突然從懷裏掏出個灰撲撲的丹丸——是顆凝得緊實的枯萎丹，比平時見的大了一圈！他猛地捏碎丹丸，灰霧瞬間裹住全身，手臂上的肌肉鼓得老高，連血管都泛着灰光，竟把藤蔓拽得“嘎吱”響，“這是我煉了三個月的靈氣！憑你這破藤也想吸？我就算把靈氣燒光，也不讓你得手！”
蘇墨心裏一沉，系統面板的數字又跳了下，28變成了25，電磁藤的白紋開始亂閃，像快滅的燈。他瞥見掌櫃身上越來越濃的灰霧，突然反應過來——那是掌櫃在燃燒自身靈氣換力氣！急中生智，他摸出腰間剩下的半袋誘餌汁，往藤蔓上一潑，黃綠色的汁水流過白紋，“吸他的靈氣！他在燒靈氣撐着，比土裏的足十倍！別浪費！”
藤蔓像是聽懂了，突然往掌櫃的身上纏得更緊，藤尖刺破他的黑布衫，扎進泛灰的皮膚裏。掌櫃的渾身一僵，緊接着發出更淒厲的慘叫，比殺豬還難聽：“我的靈氣！你敢吸我的靈氣！我殺了你！”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灰、發皺，原本鼓起來的肌肉慢慢癟下去，整個人像被抽幹的麻袋，往地上倒，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
就在這時，電磁藤的第三條電流紋路突然亮了！三條白紋絞在一起，泛出淡藍的光，電流“滋滋”響得震得田埂邊的草都在抖，蘇墨的頭發絲都豎了起來。他盯着系統面板，心髒狂跳得像要蹦出來——靈氣值瘋了似的往上跳：25、35、45、60！最後定在60上，一行字跳出來：突破煉氣三層！
“不——我不甘心！”掌櫃的最後喊了一聲，聲音細得像蚊子叫，身體軟倒在靈植田裏，連眼睛都沒閉上。電磁藤的根須從土裏鑽出來，像細密的針，纏上他的軀體，淡綠的靈氣順着根須往藤體裏流，沒一會兒，原本躺着掌櫃的地方，只剩下一堆泛着淡綠的粉末——是靈植專用的肥料，還帶着股淡淡的草木香，比枯萎丹的味好聞多了。
蘇墨鬆了口氣，後背的汗把衣服浸得透溼，貼在身上黏糊糊的。他癱坐在田埂上，抹了把臉上的汗，指尖蹭到嘴角的土。伸手摸了摸電磁藤的主莖，藤體已經不燙了，電流也變得溫和，像小貓的爪子輕輕蹭着指尖，連白紋都閃得慢悠悠的。靈植田的土壤泛着淡綠的光，靈氣濃度比之前濃了一倍，那些發黃的幼苗，葉片邊緣慢慢轉綠，看着喜人，連風都變得軟和了些。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瞥見肥料堆裏，幾縷透明的菌絲順着細縫往外鑽——跟掌櫃手腕上、礦洞深處的一模一樣！菌絲飛快地往土裏鑽，碰到電磁藤的根須時，還停頓了下，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害怕，沒一會兒就鑽得沒影了。蘇墨心裏一緊，剛放鬆的神經又繃了起來：掌櫃身上怎麼會有菌絲？這些玩意兒是他養的？還是跟着別的東西來的？
他站起身，走到肥料堆邊蹲下來，指尖剛碰到土，就被涼得縮了回去——土裏的溫度比周圍低半截，跟上次在礦洞被菌絲纏腳時的涼意一模一樣，透着股說不出的陰寒。電磁藤突然“沙沙”響起來，藤蔓猛地繃緊，白紋閃得慌亂，像是受了驚，連帶着周圍的草都晃了晃。
蘇墨抬頭往礦洞的方向看，風裹着“沙沙”聲飄過來，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刮耳朵，離得越來越近了。他摸出懷裏的草藥圖譜，指尖蹭過奶奶歪歪扭扭的字跡，突然攥緊拳頭：殺了掌櫃只是開頭，礦洞的菌絲，還有藏在深處的東西，早晚都要找出來——不然，這靈植田，這青牛村，都不得安生。
本章完
